王子們的受難日(1)(2 / 2)

魔王她太受歡迎 Iphigenie 18395 字 11個月前

太宰治擺出了‘請說下去’的表情,他想聽皇帝陛下弑父回憶錄的惡劣心思幾乎已經完全寫在臉上了,對此,皇帝隻是含笑注視著他。

“但是你們和他們應該也是差不多種類的東西吧?”

“結愛之所以會失憶,不就是因為你們嗎?”

這話一出口,書房裡麵陷入了短暫的寧靜。太宰治攤了攤手,默認了皇帝陛下的說法。

後者的眼神寒冷了一瞬,然後靜靜的閉上了眼,“不過這都無所謂了。”皇帝陛下說。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而協助我,但是至少結愛...你們幫助結愛擺脫了geass的操控,這一點我很感激。”

“那些惡魔之力隻要塵封在大地裡就好了。”

‘惡魔之力應該塵封在大地裡。’太宰治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第一次褪去了輕浮的笑。

“雖然一開始的確是你那個蛋卷頭爸爸給結愛下了記憶操控的geass,讓她與布裡塔尼亞為敵並在過程中儘量暴露自己的才能,但是你該不會以為結愛後續的舉止都是因為一開始geass的影響吧?比如說‘她殺人並不出於自己本心’之類的?”

太宰治問的很認真,而皇帝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語。

“這都無所謂了。”

他的眼睛並不是無所謂的眼睛,裡麵閃爍著堅定的意誌,是藝術廳裡名垂青史的帝皇或者暴君才會擁有的眼神。

太宰治和他對視了幾秒,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又笑了。

“真有趣啊。”太宰治說。

“那麼我們就下次再見麵了——”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話音剛落,他就已經隨著一陣風消失不見了。

恰巧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三下之後,副官端著茶點和今日的報告過來。

被刺客拿槍對著都沒有半分緊張的皇帝陛下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有些頭痛的笑容。

“還是這麼多啊。”

副官把二者在桌子上放下,茶點放在皇帝的麵前,而報告高高的幾乎要頂上五米高的天花板,為了防止皇帝陛下吃著吃著吃進一張落下去的文件,副官熟練的把報告分成好幾份堆在地上。

“畢竟國家百廢待興,您所施行的政策又破天荒到了極點。”

副官說,而皇帝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是‘這也沒辦法’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絕不是不樂在其中的。

“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皇帝輕聲說,小啜了一口紅茶。

突然,他看向副官,“向我彙報現在窗外的天空有什麼。”

副官並沒有對這個過於奇怪的命令提出任何的疑問,他順從地抬頭看向窗外,“嗯,風力等級低,能見度高,天氣晴朗,陽光並不非常熱烈,偶爾會被吹過的雲朵遮蔽住...”

他能說的也就這些,並且絞儘腦汁的試圖描寫的更加詳細一點。

但這就已經回答了答案。

他並沒有看到窗外最顯眼的那個東西。

皇帝陛下的嘴角浮現一抹笑容,眼睛卻冰冷的可怕。

他做出了一件不甚優雅的事情,把紅茶一飲而儘。

“這樣就夠了。”把空杯放下時杯底與托盤磕出一聲輕響,他輕聲說。

在皇帝陛下身後的窗外,天空一片晴朗,燦爛的太陽之下,一輪血月盤踞在天空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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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奈澤爾的效率很高,文件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一直到下午時分,文件高度已經不再讓人擔心掉下來會砸死人,而是變成了很普通的‘社畜悲慘生活’程度的數量了。

中途副官一直侍奉在旁邊,他已經追隨修奈澤爾很久了,算得上是非常好用的親信。與其說是加班,倒不如說是從工作中抽出一點時間用來休息和吃飯,就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辛苦的程度也足夠讓任何的996程序員,不,足夠讓任何被鞭打著拉磨的驢子流眼淚。

“唉。”

但是在把一份批改好的文件複核的時候,副官還是習慣性的歎了口氣。

“辛苦了。”修奈澤爾埋首在文件堆中,頭都不抬的勉勵他。

“不過...或許應該珍惜這一段處理政務的時光。”副官說。

“因為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兩個人都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以後...嗎?”

修奈澤爾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他手上鋼筆筆帽的鑽石還在閃爍著光輝,筆尖和文件紙張接觸的有些久了,沁出一小片墨色。

他的眼睛好像看向很遠的地方。

副官的眼神也放空了一瞬,都知道這個‘以後’,是基本沒有人類插足餘地的世界。

“世界將會變成更加穩定更加死板的運作方式。就像是一個牧羊人牧養著他的羊群一樣,您也將這麼的牧養著整個星球的人民,他們會快樂的無知的,像是奔跑在山坡之間的山羊一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受狼群的侵擾。”

“這樣的世界無比的和平,沒有戰爭和摩擦,就連知性都會漸漸泯滅。當然是不需要處理文件了。”

副官說,在心裡思索了一下,認為文字的消失說不定也就是幾十年間的事情了——既然麵前完全沒有危險,一切的不安定因素都會最迅速的被公主殿下的武器消除,就算抱有野心,比起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也還是獲得公主殿下的歡心來飛黃騰達來的迅速。

整個世界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時用的玩具房子,和平並且無聊,沒有那些汙穢的情感,人們怎麼會進步呢?

一切對於科學的探索都是沒用的,科技的頂點,孤高的公主就屹立在那裡。因為絕對的和平,不需要去辨識他人的話語會不會為自己造成損害,所以交流也可以逐漸減少。在那麼多便利科技的幫助之下,‘自己做不到,因此需要其他人一起幫忙’的事情會越來越少。

最後人們都會變成一個單獨的個體,不為任何事情操心,隻是不斷地進行著生理反應生活下去的肉塊,就像是養殖場裡的羊群一樣。

世界是不是停在了光輝之夜的那一天呢?

副官不合時宜的認為,在光輝之夜中消失(不是死去,在官方記載上,十億多人的戶籍,學曆,健康證明,所有的過往記錄都憑空蒸發,政府內部稱為消失)的那十億多人或許是幸福的。

“以後就再也沒有了。”副官重複了一遍。

“但是現在的世界是否合你們的心意呢?”修奈澤爾問。

作為皇帝問這句話可真是奇怪。

副官的嘴角流露出苦笑,修奈澤爾正準備開口,房門卻被一下子打開了。

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能夠無條件進入任何一個房間的特權的大人物隻有一位——

“公主殿下...”

“那種事情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副官行禮,結愛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省略了打招呼,大聲對修奈澤爾說,“讓我來準備吧,王子殿下,通過位麵傳送裝置,我說不定能招募一些不錯的世界測試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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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赤也撓了撓頭發,覺得問題很大。

他用不確定的語氣開口,這對於一向風風火火的他來說真是難得。

“...我們的確是去幾米外的地方買飲料對吧?”

越前龍馬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怎麼看現在都不是幾米外的那個自動售貨機啊。”

“正因如此才說有問題啊!”

“......”

他的聲音太大了,又明顯是日本人的語言,周邊原本接著報紙的掩護偷偷看著他們的歐洲女孩子嘴裡發出小小的尖叫。

和以前那些學校後援團的女孩子不一樣,這並不是興奮憧憬的尖叫,恰恰相反,她們的肩膀都瑟縮了一下,作為歐洲人較高的身高向下縮,好像在努力消減著自己的存在感,防止被他們看見並且惹來麻煩一樣。

龍馬琥珀色的眼睛往她們的方向掃了一眼,又轉回來繼續看著赤也,嘴裡還咬著吸管,微微聳了聳肩,示意‘你看’。

他的眼睛很清澈,瞳孔圓溜溜的,隨著轉動,看的角度不同,虹膜就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就像是貓的眼睛。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切原赤也則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樣,咬著牙齒,雖然不怎麼服氣(他著實沒有被害怕到這種程度的必要),但也耷拉下了肩膀。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這句話與其說是為了得到解答,倒不如說是放棄思考前的最後一點掙紮。

要怎麼說這個問題呢?

原本隻是在和青學一起集訓的中途,也和越前龍馬一起打過了一場比賽。結果是6:7輸了。

一邊感慨著那個小個子還是強的不成道理,一邊想,啊,不過我也超厲害的,下次絕對絕對絕對要贏。

這種青春期男孩子專有的好勝心在腦中燃燒了三秒鐘,然後從癱軟在球場水泥地的狀態爬起來。和對麵同樣大汗淋漓的越前龍馬擊個掌,然後跑出網球場去買飲料。

明明過程一切正常,也沒有突然被車撞到或是麵前出現一個黑洞把他們吸進去,可是跑著跑著,麵前的風景就突然從水泥路麵和周圍有學生喧鬨的空間轉變成了現在的場景:全部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的繁華街道。

切原赤也站在馬路上,整個人都傻了。

剛剛還是龍馬拉了他一把,他才能避開一輛撞過來的汽車,黑色的金屬外殼裹挾著風從他鼻尖隻有幾厘米的地方劃過,切原赤也甚至能聞見汽車表麵熱熱的灰塵味。

汽車在他們幾米外停下,車窗拉下,車主激動的把頭探出來,揮舞著手臂高聲叫罵了什麼。即便是對於英語一竅不通,並且認為這個是日本人的尊嚴體現的切原赤也也能從他的表情和語速中了解一定是很臟的臟話。

他乾笑了幾聲。

車主從怒火中掙脫,打量了一下他們的麵容,表情瞬間從怒火變成猶豫、厭惡和若有若無的忌憚,切原赤也聽見他嘴裡低低念叨著‘eleven?’,這是他難得認識的單詞,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十一?當時他想,這是什麼意思?

最後車主自認倒黴,往地上塗了口唾沫,隨即車子就開走了,還噴了他們一臉的汽車尾氣。

切原赤也咳嗽著用手揮掉麵前的尾氣時,卻發現越前龍馬早早地躲開了這場紛爭,已經站到旁邊一手插著口袋喝飲料了。

現在他們緊急到了一個有遮陽傘的地方,也就是咖啡店來躲過正午灼人的陽光。

理所當然的,因為沒有帶錢所以沒有點任何的單,他看見越前龍馬和那個戰戰兢兢(一群人推推搡搡,最後她倒黴的被選中過來)服務員用英語說了幾句話,意思是要等人,先不點單。

這句話在已經等了人半小時後的現在顯得很假。服務員不時還抱著托盤在送上飲料的間隙匆匆朝這邊瞥上一眼。

她的表情之所以灰暗,並不是因為他們什麼業績都不創造卻要過來占個位置,而是害怕等一下如果他們等的人到了,她就非得重新過來為他們服務不可。

這種被害怕被討厭的感覺太明顯了,從來到這個街道...不,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所有人都是這樣。仿佛被整個世界拒絕一樣...讓人討厭。

先前比賽時耗費體力的後遺症開始顯現,暈乎乎的感覺來到了切原赤也的身上。他懶懶的叼著玻璃杯的杯壁,喝下一點免費附送的檸檬冰水,喉結滾動一次,額頭上的汗水和玻璃杯外側的霧水以同樣的速率滑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已經是你第4次問這個問題了。”越前龍馬的眼神掃過他,又咬著吸管看了看周圍,嘴裡喝著先前買來的芬達,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從之前開始就是這個樣子,赤也覺得他並不是不害怕的,隻不過是在自己麵前強裝樣子而已。

“要不然去問問誰?”赤也問。

“你會英語嗎?”歸國子女龍馬朝隻會一個‘eleven’的赤也投去輕蔑的視線。

“你不是會嗎?”赤也將輕蔑的視線反彈,“還是你也不行?”

“啊,那就去問問看吧。”

話雖如此,要和這些對他們的態度好像他們是另一個物種的人們對話,也需要等待機會。

很快,機會來臨了。

那不是走在路上撿到五塊錢,或者天上突然掉餡餅,範圍這麼小的機會。那是仿佛幾十億年前小行星撞擊地球,在帶來無儘的毀滅的同時也促進生命的誕生一樣的,世界範疇的大機會。

一個少女走進了店內。

那是切原赤也此生見過的最漂亮的,仿佛要讓時間都停止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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