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聖杯戰爭(3)(2 / 2)

魔王她太受歡迎 Iphigenie 25179 字 11個月前

這些‘眼睛’倒不是指港口黑手黨裡的其他成員,他們大多把夫人當成某種高貴之物,就算遇見了也會禮貌的避開視線。

而是指至少21個針孔攝像頭。

自從那次刺殺後,夫人房間裡隱秘放置了無數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

那天一步入房間中島敦就發現了,但有權利下令給夫人房間安上這些的隻有一個人,就是首領。於是他並沒有對此作出任何的表示,佯裝不知的在熟悉的地方坐了下來。

而夫人那天則明顯的煩躁不安,她當然沒發現那些東西,但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她沒說話,坐在床上,做著很多平時不做的小動作。像一個突然轉到了新學校的孩子。

中島敦看了她許久,床單被夫人的手指揉皺了。

在床單破掉之前,他歎了口氣,站起來,帶著她找到了第一個針孔攝像頭。

攝像頭就在書架的後麵,藏的很好,但是在中島敦眼中和就放在房間的正中央沒有任何區彆。

他把它拆下來,放在夫人的手心。

夫人靜靜地看著,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之後,在夫人的命令下,他又把其他的全部都給找了出來。

那麼多的監控設備,夫人兩隻手合在一起都抓不完。

最後一個竊聽器擺上去,她看著那些東西,無聲尖叫了一聲。

然後夫人沒有穿鞋,穿著睡裙就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到首領辦公室的門口,一下子就推開門,當時下屬正在彙報著情報,夫人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她攥著那些針孔攝像頭直直朝首領走去,表情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不安。

她不是過來質問的,更像是來尋求庇護的。

她看到辦公桌前,看著首領那雙黑色的眼睛,夫人原本激烈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甚至變得有些虛弱。

她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說出來,最後艱難出口的聲音一頓一頓的,簡直像是外國人在做發音練習。

“...有人”她不安的說,“在看...我。”

身後的幾個部下都察覺到了,夫人指尖露出的是監控攝像頭,但都閉口不言。

首領的表情毫無動搖。他直直的對著夫人的眼睛,從視線中傳遞的意誌讓夫人更加不安了起來。

中島敦從身後看到夫人的膝蓋微微彎曲了一下,像是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快要倒在地上。

“那又怎麼了?”首領問。

如果不提作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身份的話,他的話語可真是混蛋到了極致。

在自己妻子的房間裡放滿了監控設備,在被抓到現行前來質問的時候,卻問一句‘那又怎麼了?’,放在網絡上應該能擠進年度渣男集錦Top10。

但夫人的表情卻逐漸的安定下來,有一個瞬間像是機器一樣麵無表情,而後又恢複平日的茫然。

她走到首領身邊,跪下來,把臉頰貼在了他的膝蓋上。

“......”

彙報的部下對視了一眼,為撞見夫妻間的親昵行為感到尷尬。

夫人靠在首領的膝蓋上,深呼吸了幾口氣,好像單單從鼻腔無法汲取到足夠的氧氣,中島敦看見她微微張開嘴來呼吸。

然後她把頭抬起來,正對著首領的眼睛,用力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她輕輕的說,“在看我。但是。我...看不見自己。”

“那...就可以了。”

首領微微笑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

那天夫人在首領旁邊的地板上坐了一天。

期間一個又一個的部下進來報告,她躺在他膝頭,麵孔正對著他們,眼睛則是一片空虛,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部下的存在。而部下則每一個人都緊張的要命。

那天之後,首領和夫人感情甚篤的消息在黑手黨中流傳開來,中島敦也不止一次被八卦的詢問相關情況。人人都確定很快就會有一個小小的繼承者誕生。但他總覺得是不一樣的。

有哪裡不一樣。

夫人和首領之間的關係,和普通的夫妻絕對有哪裡不一樣。

“您一向討厭和他人進行視線接觸。”有一天,鬼使神差的,兩人獨處,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為什麼獨獨能夠和首領對視呢?”

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就後悔了,這太冒犯了。

但幸好夫人一般不會在意彆人的話語。中島敦想,繼續看著報告,試圖在沉默中自己也忘掉這個問題。

可是唯獨那一次,夫人有了回應。

她把視線移到了他身上,她的眼睛緊盯著中島敦的胸口,沒有和他對視。

“...因為。”夫人慢吞吞的說。“那個人的眼睛...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中島敦啞然失聲。

“在他的眼睛裡。我...看不見自己。”

“這讓我很...安心。”夫人說。

#

正如上述,夫人對於首領是百依百順的。

僅僅隻有一次。中島敦目睹了夫人和首領的一場爭執。

...如果那能算是爭執的話。

此時他已經去除了先入為主的看法,明白了夫人並不脆弱,甚至可能比絕大多數的異能者都更強大。

知道這一個事實之後再去看,很多事情都理所應當了。

比如首領有時會以簡短的方式對夫人下達一個命令。那大多是對某個勢力的毀滅行為,難度極高。放在平常,整個港黑要為此忙碌好幾個月。抬出去的屍體依次擺開,能填滿整個港黑一層大樓。

中島敦此前一直都以為這是某種通知,類似於其他的丈夫會對妻子報告自己的工作情況一樣。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子的。

首領傳遞給夫人的命令絕對不會傳遞給另一個人,好像是確信單憑夫人一個人,連港黑的大樓都不出,就能解決這件事一樣。而夫人也真的每一次都很好的解決了。

他發布命令後最多不會超過一天,就能夠完美的達成。高效率的程度已經不像是一個人類能夠做出的了,更像是首領向神明祈禱,而後者欣然聽從。

但隻有那一天,在發布一件有關於武裝偵探社的毀滅命令時,夫人第1次有了自己的意誌。

她搖了搖了頭,說了聲“...不要。”

她搖頭的力道真的很輕,如果不仔細看就完全發現不了。她的聲音也不比呼吸聲要大多少,隨時都會融化在中央空調流動的空氣中。

可是首領依舊聽到了。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當時是夜晚,首領剛剛從外麵回來,外套上帶著冰冷的硝煙和血的氣息,夫人在床上坐著,她的眼睛閃閃躲躲的,但依舊和首領對視。

他和她的視線持續接觸了幾秒,首領走上前,一隻腿跪在床上,掐住了夫人的脖子。

中島敦就在旁邊的地板上坐著。

這在普通的社會中被界定為家庭暴力,但是首領的表情並不猙獰,很平靜,甚至有些無聊,就像是在舉行一項公事公辦的任務一樣。

他的手在夫人纖細的脖頸上一點點收緊,像機器一樣精準,擠壓出她肺部殘存的空氣。夫人並沒有試圖反抗,就這麼坐著,她的臉頰一點點脹紅,眼睛裡有淚水流出。

到了最後,已經接近危險時間,生存的本能使她的腳開始踢蹬著,卻隻提到了空氣,她的手無力的撓著自己脖頸上的手掌。

這並非是由於自己的一直,純粹是生存本能驅使著她,這也使得她竭儘全力。

但如果到了此時才反抗的話,也沒有什麼力氣可言了。

“......”

中島敦看著。

夫人的手垂下來,指尖鬆開,不動彈了。

首領放開自己的手。

夫人向前倒去。

她的臉無力的靠在首領的肩膀上,隔著她垂落下來的頭發,中島敦看到了夫人雙眼正不斷地淌著淚,眼睛是黑色的,很漂亮,像是死去了一樣毫無波瀾。

有一個瞬間,中島敦真的覺得她已經死了。

但她沒有。

她在首領的肩頭靠著,輕輕的呼吸,每次呼吸都會因為扯到氣管上的傷口而疼痛。

逐漸恢複了一點氣力,她撐著首領的身體,靜靜的坐直了。

在這段時間裡,她脖子上麵的握痕已經褪去了原先血液流通不暢的那種危險的白色,變成了紅色。

鮮紅,並且逐漸腫脹,觸目驚心。

她抬起臉,茫然的看著他。

首領正對著她的眼睛,平靜的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命令。

夫人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那天的事情就此結尾。

之後的事情中島敦記不很清楚,隻記得那之後首領似乎撫摸了夫人的頭發,叫了她一聲好孩子。

“好孩子。結愛。”

結愛。簡短的發音。不知為何,一直到了夫人已經離開的現在,中島敦還記得這個發音。

結愛。

這是夫人的名字嗎?中島敦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也許他和鏡花一樣,也有一個寫著逃出去之後想要做的事情的本子,也在上麵寫了,想要和夫人...和結愛一起在公園的噴水池那裡吹泡泡吧。

中島敦想,下屬幫他拉開車門,他走出來,前往暗處,執行今天的殺戮任務。

#

在結愛消失無蹤的第3分鐘,東尼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又狠狠地揮動了自己的劍,劈砍很多次空氣,認為結愛隻是短暫潛伏起來等著偷襲,並且試圖用劈砍的方式找出用魔法隱身的結愛。

但既然摯友雷達沒有反應,那麼他的劈砍縱使撕裂了整個大地,再來幾下能讓日本島陸沉,在這裡也隻能揮一個空。

結愛是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而且顯然並不是被世界給趕了出去。

如果畢竟施展酒神的權能讓結愛力量失控的人是他,如果世界把她趕出去,自然也會連著他一起,那時他和結愛自然也就可以在外太空裡開開心心的廝殺了。

但是現在,結愛被另一個人叫走了。

“...是那個叫令咒的?”

令咒擁有對英靈的絕對掌控權,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把英靈從一個地方傳送到另一個地方,東尼被召喚過來時就被傳輸了這些知識,現在是終於想起來了。

但因為他被召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召喚者,也就是沃邦侯爵給殺掉,所以說令咒對他並沒有用。

“原來是這樣子啊。”現在想了起來,東尼並不生氣,而是敬佩的說,“這不是挺有用的嗎?”

“早知道,我是不是那時候把他的令咒給留下來比較好呢?結愛有好好的抓住自己身邊的每一份力量,我卻隻是簡單的揮劍...嗯,我是應該更認真一點。”

他反省著自己。暗自下定決心:下一次見到結愛的時候,一定要對她施展連神明都可以瞬間弑殺的劍技作為賠禮才行。

此時東尼已經離開了戰場,走在街道上,準備愉快的找點什麼東西吃,然後隨便在路邊的某個長椅上睡一覺,等著結愛找自己——他是知道的,雖然一直都對自己假裝抗拒,但那隻不過是小孩子的不好意思而已,摯友是自己的同族,她絕對也是渴望著和他廝殺的。

“哎,她就是這種害羞的樣子特彆可愛...但如果坦率一點不是更好嗎?”

東尼想著,自然地幻想了和他追求她一樣,在努力尋求著自己的結愛,和她認真的注視著他的雙眼,對他說“好了,吾友!我們現在就來打一架。”的樣子。

“......嗯。”

不知為何,路人發現那個奇怪的金發俊美青年突然僵在了原地,並且臉紅的像發燒。

“那邊的。你似乎在想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此時一個聲音響起。

東尼被從妄想中打斷,朝著聲音的發出點望過去。發現是一個青年。青年的麵容見於可愛和俊朗之間,如果要形容的話就是精致,人造物一樣的精致。

他帶著電影裡麵偵探會戴的那種貝雷帽,和有著棕色格子的披風,他的眼睛是綠色的,正站在不遠處直直的看著東尼。

“是在想一些愉快的事情。”東尼說。

偵探簡單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你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吧。不,是英靈。”

他一語就道破了東尼身上最重要的情報。

按照東尼在被召喚時被灌輸的情報,聖杯戰爭是隱秘進行的儀式,隻在少數魔道人士之間流傳。正常人一無所知,就算是公開說‘這個城市在舉行聖杯戰爭!’,也隻會被認為是看多了的中二病產物。

而這個偵探卻知道聖杯戰爭,不僅如此,他還一眼就看出了東尼是一名英靈,要知道東尼現在身上可沒有帶著任何足夠標識自己身份的物品啊。

東尼有點奇怪,偵探接著說下去“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毫不收斂的殺氣,破破爛爛的帶血的衣服。還有破口處露出來的毫無損傷的身體。哇,你們英靈的自愈能力強過頭了吧?”

“我想應該不是英靈的自愈能力。”東尼撓撓頭發,“作為弑神者,我一直都這樣子來著,其他英靈好像不行。”

“這樣。”偵探點了點頭,“然後現在,你的禦主已經死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是啊。”東尼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隻要是一個腦子正常的禦主,都不會讓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暴露性太高了,你知道一路走過來有多少個人在看你嗎?”

“最多三分鐘,你就會被熱心人士報警抓進警局,然後被調查護照哦?”

偵探的口氣讓東尼有點新鮮,他直接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而且其中並沒有冒犯的意味。更奇妙的是他在這個青年身上感覺到了一點相似的氣息——和自己的摯友相似的氣息,這讓他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

“更重要的是。”偵探繼續開口,“我。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大人。就是知道了這一切,才會在這裡等你的。”

這就證明了這不是一場巧遇,而是一場彆有用心的遇見了。

但是東尼作為弑神者,早就習慣了被各方擅自盯上自己的力量,而且能夠預知自己的行走路線,也算是才能的證明。

“嗯,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想讓你和我締結契約。”偵探說。

“你之前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吧?那邊的動靜就算在幾公裡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說有世界意識這種東西,你肯定已經被打了重點厭惡標記。”

事實上的確如此。當時結愛說的世界驅趕她的時間是十五分鐘後,而作為驅使結愛做出那種危險行為的始作俑者,明明現在東尼什麼都沒做,卻已經感覺自己身上有一個很危險的倒計時。

最多300秒,自己就會被趕出這個世界。

“所以和我締結契約。”偵探說。

“雖然我沒有魔力,但是你應該也不用靠著我的魔力來活動,你自己就有足夠的儲備,你隻是需要一個錨點讓自己停留在這個世界而已。”

“你說得對。我現在不能走,我有非得遇見的人。我需要你。”東尼說。

“但我好歹是個王,吃了彆人的東西,也會給彆人相應的報酬,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當然有啊。”偵探毫不客氣的說。

他能夠這麼坦然,倒是讓東尼有些新鮮,以前那些向自己進言的人無不要說很長很長的套話,最後才遮遮掩掩的把他們的意圖向他說出來。還都是一些打倒某處的神獸這種小事。無聊死了。

“我要你去救一個人。”偵探說,他綠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和他孩子氣的舉止不同,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無比堅定的意誌。

“你看起來不太像是會關心彆人的那種人呢。”

“我的座右銘是‘隻要我好,一切都好。’”偵探承認了。

“但是。”他說。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個不幸的人,也不是每一個人我都必須得去拯救,但是。”

“唯獨那個人。我沒有辦法放著她不管。”

偵探看著他,大大方方的說。

“我就是為了拯救她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又比昨天多了兩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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