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濮陽城外的曹軍大營中。
已是漏夜時分,夜已經深了。
在這沒有工業化時代霓虹燈光的古代,兼之今夜沒有什麼月色,星空處是烏雲累累。
因此曹營中隻有篝火和火把冒著光芒,照亮周遭,至於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一片濃鬱的漆黑色。
曹軍主帥的營帳內卻是透亮無比,幾隻油燈散發著穩定的光芒,照在沒有上榻睡覺,而是坐在案幾前的曹軍主帥曹操的身上。
曹操身形不是很高大,但他的坐姿端正,直起的的背部如同一顆青鬆一般挺直,雙眼熠熠生輝,不時有精芒閃過。
曹操的精氣神看上去很不錯,但從他眉目間的鬱色可以看出,當前的他心情不是很好,而他的心情不好是因為眼前的局勢。
今年夏天,他領兵第二次攻打徐州陶謙,他出兵徐州的名義也很正當,為了報殺父之仇,這是大義,沒有人能在這方麵指責他一二。
他連拔徐州五座城池,攻到了東海,這一次的征伐、略地非常的順利。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就可以將徐州收入囊中,一舉吞並徐州這個戶口百萬,又極為富庶的大州。
但是意外偏偏發生了,陳留太守張邈和他留守東郡的謀士陳宮二人,迎接呂布那頭孤狼進入了兗州,並擁立呂布擔任了兗州牧,而後整個兗州幾乎反叛了他。
當時還在徐州攻城略地的曹操,對於這條反叛的消息,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甚至想斬殺報信的使者,讓他不要胡言亂語,動搖軍心。
張邈和他是至交好友,兩人相知相識的時間很長。
起初袁紹和張邈有隙,袁紹讓他殺死張邈,不過在考慮到朋友間的義氣,他硬是頂著壓力沒有對張邈下手,將袁紹這位盟主的命令丟到了一旁。
而陳宮是在兗州刺史劉岱和青州黃巾作戰戰死後,迎奉他進入兗州的功臣。
他和陳宮的關係異常親近,不然也不會將東郡交給陳宮留守。
按照常理人情來說,這兩個人怎麼都不會背叛他才對,可是眼下,張邈和陳宮都背叛了他。
這年頭,出來混的,沒一個講義氣的。
等曹操從徐州回師後,兗州隻有鄄城、範、東阿三座城池,在荀彧、程昱的謀劃下,歸屬於他。
這段時間來,他和呂布在濮陽交戰多次,數次失利,如今兗州又起了蝗災,軍中糧草不濟,當前的形勢可謂極其危難。
“嘶。”感覺到有些頭疼的曹操,伸出手按了按額頭,片刻後頭部的痛楚稍稍緩解了些後,他從案幾右側堆疊的文書底部抽出了一份冀州發來的文書。
在曹操重新看到這份文書的文字後,他的頭疼的更厲害了。
‘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這是曹操對這份冀州文書的評價。
袁紹那個豎子,在他處於這麼危難的境地,沒有派遣兵將來幫助他,也沒有發來錢糧補給他,而是勸他將家人遷居到鄴城,意圖完完全全的掌控他。
“哼。”曹操不屑一顧,將袁紹的這份文書墊到了案幾的桌角處,他現在使用的這份案幾有些晃動,用這份文書一墊,瞬時平穩了不少,也讓曹操有了些快意。
這時門吏前來通報,東平相程昱求見,曹操立馬起身,走到門口,握住站在門口的程昱的手,將他引進了帳內。
分主客安座後,曹操看向程昱,程昱身形高大,有著一張國字臉,再加上長長的胡須,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隻是程昱的眼睛破壞了他的整體形象,程昱有著一雙三角眼,顧盼之間,形似一頭病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