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正如劉璋所料想的一般,明堂內如同被點燃的乾柴,瞬間燃燒揚沸了起來。
‘怎麼會是永昌太守。’這是在場諸多南中大族族長心中發出的聲音,這群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但又不敢發聲向身邊的人詢問,於是左顧右盼了起來,想從他人眼中得知真假,無一例外的,在他人的眼色中,他們聽到的話得到了認證。
隻是儘管得到了認證,但這群大族的族長還是麵色訝異,目色猶疑,對剛才劉璋說出的話不敢確信下來,雖然他們聽的是清清楚楚,劉璋任命了呂昌為永昌太守。
在一眾南中大族族長的心中,關於劉璋這個命令,先且不說劉璋任命呂昌這個郡丞擔任太守一職,對於呂昌所建功勞的嘉賞,稱得上是過賞,不過隻要劉璋高興,賞呂昌一個太守,他們也不會如此驚訝。
隻是太守前的‘永昌’二字,著實難以讓這些族長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因此紛紛露出了‘我沒聽錯吧’的麵色,要知道,呂昌是永昌人,怎麼能出任永昌太守,這不合法,不合規矩。
出席準備領取恩賞的呂昌,同樣被震驚到了,他甚至忘了顧忌,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劉璋,隻是在和麵帶微微笑意的劉璋對上眼後,他立刻就驚醒了過來,將頭埋了下來,心中如同一團亂麻一樣的他,既沒有應下劉璋的恩賞,也沒有拒絕劉璋。
“呂卿。”見呂昌不語,劉璋輕聲提醒了一句,隻是劉璋的聲音雖然輕,但響在呂昌的耳中,卻是如同洪鐘大呂一般,震激搖曳起了他的靈魂。
好歹擔任一郡的郡丞,多少有些定力,深呼吸數口平靜下來的呂昌開口了:“明公,朝廷有製度,依三互法,姻親之家尚且不能出任結親對象的郡守,更遑論昌出身永昌,如何擔得了永昌郡的太守,昌謝明公厚愛,隻是還請明公收回成命。”
於呂昌心中,一郡太守的官位,是他想要的,在本郡為官,也是他想要的。故而,劉璋任命他在永昌郡擔任太守,對他來說,是一件讓他再歡喜不過的事情,也因此,說完推辭話語的呂昌有些悔意,可朝廷製度,是不能逾越的,另外他為人臣,不能看著人主犯錯。
“朝廷是有製度,有三互法在,呂卿不宜任為永昌太守。”劉璋點了頭,像是認可了呂昌推辭的話,放棄了任命呂昌擔任永昌太守的想法。
但接下來劉璋搖了搖頭,話風一轉:“但法無常法,道無常道,若是一味的按照三互法任命官吏,像過往一樣,本籍及姻親之家須回避,就有了禁忌轉密,選用艱難的問題,如幽、冀二州,出現久缺不補的情況。”
“這也是永昌郡,多年無郡守在任,使卿以郡丞之職,荷郡守之重任的緣故。隻是呂卿雖操持郡守之權柄,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不得如郡守一般,令永昌之士,知有統屬。”
說到這裡的劉璋,目光堅定,說出不可動搖的話語:“璋為宗親,受封監軍使者,領益州牧,加之朝廷落難,國家蒙塵,此危難之時。故而州中之事,我得便宜行之,先行而後報。”
“今我意已決,表卿為永昌太守,令永昌之士,知有統屬,亦令呂卿名正言順,操持永昌郡務,其次令呂卿得以錦衣歸鄉。”
劉璋搬出漢室宗親的招牌,以及天子朝廷不頂用了,我的規矩就是益州的規矩,讓呂昌坦然的接受下永昌太守的位置。
呂昌聞言,內心一陣觸動,眼中不由泛起一陣晶瑩,對於劉璋置朝廷製度於不顧,任命他為永昌太守的行為,他哽咽著聲音道:“昌領命,拜謝明公。”
‘呂府君。’呂昌在心中對自己喊出了這個稱呼,擔任郡丞多年,在沒有郡守的情況下,操持永昌郡大小事宜的他,有時候也會想著有一天被人稱呼為呂府君。
隻是呂昌那時候想著,他這輩子應該不太有什麼希望擔任郡守,他是南中人,在朝廷沒有什麼門路,也就沒有什麼出路,他在永昌倒是如魚得水,可在永昌,他最多坐到郡丞的位置,三互法就像是低矮的天花板一樣,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讓他對郡守的職位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隻能安穩的做著郡丞一職。
可現下,劉璋褒獎他的功勳,提拔他當任郡守,而且還是他本郡永昌的郡守,令他得以錦衣歸鄉,這是何等的恩寵。
呂昌拜謝而下,向著劉璋致以最忠誠的謝意,同時暗自下定決心,他這輩子,身家性命,都將交付到位在上首的這位明公手上。
‘以南人治南中,諸葛武侯,你的策畫很不錯,可惜,現在已經是我的了。’劉璋看著跪拜而下的呂昌,默念出了他從諸葛武侯處拿到的計策。
曆史上諸葛武侯平定南中後,以建寧人李恢為庲降都督,並兼領建寧太守。又把他麵前的呂昌之子呂凱從功曹提拔為了雲南太守,而雲南郡是從永昌分出的,算的上是呂凱的本郡。諸葛武侯的這些操作,打破東漢以降舊有三互法,地方長官的籍貫回避製度。
諸葛武侯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行。
提前用了諸葛武侯的計策,冥冥中感覺心有不安的劉璋在心裡向著襄陽的方向道了個歉,想來諸葛武侯應該在曹操二伐徐州的時候,從徐州琅琊逃到了襄陽避難。
呂昌拜謝劉璋後,退入了席中,表呂昌為永昌郡太守一事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可這件事情沒有如表麵上一般波瀾頓息了,在場的一眾南中大族的族長,心中是驚濤萬丈,對於劉璋不按常理出牌,表呂昌為永昌太守,他們不由的都看到了一條光芒萬丈的仕途之路。
他們是南中人,經學水平比不上中原士人,家世的話在南中還算不錯,但比起潁川豪族、中原世家,他們的家世隻能算小卡拉米。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通常在朝廷是沒有出頭之日,在南中老家,則有三互法,他們隻能乾著郡吏的活,可現在麵前的劉璋放開了三互法對他們的約束,給了他們指了一條明路,這群人看向劉璋的眼神不由的熱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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