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
大家都這麼說,東漢末年的英雄很多,發生的故事跌宕起伏,時代有著難以言說的魅力。
可曆數中國上下五千年,帝國的末期、王朝的衰沒,和東漢末年相似的時代不知有多少。
但中國曆史上這麼多的末年,這麼多的亂世,偏偏隻有一個三國脫穎而出,為世俗大眾所推崇、所熱愛,裡麵的每個人物單獨拿出來都有一大批觀眾為之津津熱道,爭辯不休。
究其根本,劉璋認為是東漢末年爭霸天下的群雄不同尋常,群雄中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理想。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紹有理想,想著南據黃河,北守燕、代,兼有烏丸、鮮卑之眾,南向爭奪天下,平定亂世,建立袁氏的天下。
閹宦出身的曹操有理想,想著任天下之智力,以道禦之,蕩平天下的群雄,篡取漢室的天下。
落莫皇族出身的劉備有理想,想著伸大義於天下,挽狂瀾於即倒,中興已經衰弱的漢室。
武將之子的孫策、孫權有理想,孫策想著舉江東之眾,決機於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孫權承父兄餘業,想著做出齊桓、晉文這些人一樣的功業,尊王攘夷,為天下霸主。
和東漢末年群雄相比,南北朝和五代十國的大多數諸侯軍閥簡直是一群蟲豸,隻一味殘暴虐民、滿足自身的貪欲,沒有愛民之心,沒有平定天下的理想,沒有想著去肩負開太平的重任。
劉璋望著蒙衝船艙外的流水,不免心中輕歎了一聲,東漢末年有理想的人太多,有才乾的人太多,有智謀的人太多。每個梟雄都覺得自己對平定亂世有責任、有義務,群雄內卷之下,竟是無一人能克定天下,蕩平宇內,隻落得個三足鼎立的結果。
魏蜀吳、曹劉孫不論哪一家,若是放到後代的亂世,想必都能取得天下,克成帝業,可惜這群人擠在同一個時代,釀就了一場悲劇。
“明公,廣都隻在眼前,成都將近了。”彭羕指著前方一座臨近江水的城池說道,語氣帶著輕鬆恰然的意味。
彭羕的心情很好,離開成都前,他隻是一個蜀郡太守府的書吏,懷才不遇,整日忙於案牘之間,睜開眼對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如今,他隨著劉璋南下征討叟夷,靠著一路積攢下來的功勞,拿下了州牧府的兵曹參軍一職,名位雖然不重,但現在的州牧好比春秋時的諸侯,兵曹一職接近益州牧這個權力中心,插翅飛騰,指日可待,日後他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劉璋半眯著眼看著遠處的廣都城,在他的前世,成都市不斷擴張的情況下,眼前的廣都城被成都吞並為一個區,處在成都二三環的樣子,若是按前世的地域劃分,他現在已經踏入了成都市的地盤,不過現在是漢代,他距著成都還有二三十裡路的樣子。
這個時候,同彭羕一樣,劉璋的心情同樣放鬆了下來些許,現在他還沒收到什麼壞消息,成都那邊想來沒什麼大礙,隻需耐心一點,回到成都慢慢料理內政即可了。——
從成都東門出城的劉瑁,開始了今日份的狩獵,他的夫人吳莧,作為女眷,自然沒有同他一起騎馬涉獵,其次吳莧也不想陪同劉瑁一起行動。
吳莧尋了一處江岸,吩咐著仆人鋪開一張地毯,拿起帷幕遮擋江風,隻留向著江水的一麵,留作欣賞風景之用。
麵對吳莧這般敷衍的態度,劉瑁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向吳莧告辭了一聲後,不待吳莧回話,就駕馬奔馳而去。
陪同在劉瑁身側的二十餘名劉璋安插的騎士,隻兩名騎士留在劉瑁的身邊,其餘騎士四散開來,為劉瑁這位貴公子驅趕著獵物,以便劉瑁玩的開心和儘興。
劉瑁駕著馬,或是奔馳追逐獵物,或是停駐搭弓射獵,隻是今日他的手氣有點差,也可能是他的心事太重,十來發的箭矢發儘後,竟是沒有得手一隻獵物,和往日射獵頗豐的場麵大相徑庭。
散開在劉瑁周圍的騎士中,一名眼尖的騎士眯著眼睛望向遠處,以便看的更加仔細,他很快看清了遠處移動的物體,那是一支百餘人的騎士隊伍。
這名騎士能被劉璋安插在劉瑁身邊,監視劉瑁一舉一動,生性自然是精細的,他對著身旁的夥伴指著遠方示意了一下,原本還在駕馬為劉瑁驅趕林地間野獸的夥伴,頓時和他一般警覺了起來。
兩名騎士拉緊馬韁繩,不再縱馬奔馳,為劉瑁驅趕著獵物,而是招呼起來四周的騎士夥伴們,彙合了起來,將劉瑁團團回護在中間,並派出一名騎士上前,去打探來騎的身份和動向。
很快被派去打探的騎士,在同來騎接觸交談之後,撒開座下馬匹的四蹄,回來通報了消息。
“稟公子,來騎乃是趙中郎將,今日趙中郎將見天高雲淡,氣候不錯,生出了同公子一般無二的想法,出來遊獵。”探聽來騎身份的騎士拱手向著劉瑁回稟道,可他絮絮叨叨這麼多話,卻不知是說給劉瑁聽,還是更多的是說給圍在劉瑁身邊的一眾夥伴知曉。
劉瑁麵色無有波動,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對手下這群騎士見有來人,就自主將他團團圍護住的舉動像是沒有放在心上,若是以往,奴仆如此膽大妄為,自行其是,他當是會大發雷霆,降下責罰。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作為公子的劉瑁大權旁落,受製於人,卻是沒有能壓製住這群騎士低頭的權柄。
“即是趙中郎將,他作為長輩,我當上前拜訪。”劉瑁像是自言自語,但更像是在向監護他的這群騎士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