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郡,龍編縣。
張裔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大太陽,不由感歎了一聲今天又是個好天氣,如今的時節雖然已經是冬季了,可這極南之地的交趾,卻是沒有一點寒意,這讓張裔很是長了一番見識。
若不是考慮到交趾這個地方開發程度還不夠,一窩窩的蠻夷橫行在州郡之間,外加瘴鬁之氣的威脅。張裔想著,等老了之後,在交趾建一處彆院終老,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可以免去苦寒的侵擾。
沒有過多的去想養老之地的選擇,張裔打量著麵前的縣寺,他不免有些驚訝,龍編縣作為偏遠之地,坐落在大漢近乎最南邊的郡治,縣寺竟是比蜀地不少縣寺修建的還要豪華,還要奢侈。
“張君遠來辛苦,還請快快入內安座。”站在縣寺門口的交趾太守士燮朗聲招呼著張裔這位益州來的使者,擺出一副尊賢的態度。
與此同時,士燮有些疑惑,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益州牧劉璋派遣使者到交趾來,最近那位劉益州做的事情他是大概知曉的,領著強兵深入南中之地,多少家豪族和叟夷部落灰飛煙滅,聲勢尤為浩大,都傳到交趾來了。
麵對這樣一位威震百蠻的州牧,他所派遣來的使者,容不得士燮不小心招待,士燮也對張裔的到來做出了猜測,他估摸著劉璋可能是想將交趾刺史部納入益州的勢力範圍,隻是劉璋為何不去尋交趾刺史朱符,而是尋到他的門上,這就又有些奇怪了。
帶著滿腹的疑惑,士燮大擺宴席,好生的招待起了張裔,他打著張裔不管來到交趾是想做什麼,官麵上他都需要好好招待一番,不能落一個苛待使者的風聞出去,同時也就不會惹怒那位看上去霸道無比的益州牧劉璋。
酒過三巡,士燮試探性的問起了張裔:“張君遠來,可是有什麼見教。”
“不敢稱見教,小子無有才學,不如太守學問優博,通曉治政。”張裔謙遜一句,接著說出了他的來意:“我來此地,是奉我家使君之名,尋一二件土物。”
“土物?”士燮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自認猜中了劉璋的心思。交趾雖是地處偏遠,但珍奇異寶頗多,如明珠、大貝、琉璃、翡翠、玳瑁、犀角、象牙之類珍品,以及奇物異果如香蕉、椰子、龍眼之類,另有各種香料和細紋葛布,可謂是物產豐阜。
士燮內心坦然,他打著算盤,就算那位益州牧劉璋想讓他們這些交趾刺史部的太守明麵上降服,他都是能認下的,隻需讓他當交趾太守,降服誰都不是問題。現下聽張裔的話,這位劉益州隻是想要些交趾的土物,花錢買個平安的事情,他心裡更是不介意了。
“這個好說,劉益州想要,我當是不會吝嗇些許土物。”士燮大大咧咧的應下,向張裔打著包票。
張裔感覺士燮誤會了他的意思,他開口解釋道:“非是珍奇之物,乃是一二草木之物。”
“草木之物,不知是何等草木之物。”士燮麵色上有些驚訝,那位劉益州派遣使者到了他這裡,一不要他降服於益州,二不要珍奇異寶,隻是尋一二草木之物,這種行為頗是乖張。
不過士燮也沒有露出耐煩的神色,對於劉璋的要求,他想著能滿足儘量滿足,不能滿足的就拖著,儘量不去惹怒劉璋。
張裔麵露微笑:“這其一,乃是吉貝,其草實如繭,繭中絲細如,織以為布,布甚軟白。其二聽聞交趾有旱米,性早蒔、早熟、耐旱、粒細,宜於高仰之田……我主聞此二物,想來能播種於蜀地,為黔首之福,故而遣我來尋之。”
‘就這?’士燮和他的兩位弟弟士壹、士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儘是不明其意的疑惑,張裔大老遠的來一趟,就為了找兩種草木移栽到蜀地,虧他們兄弟幾人前麵議事的時候,想著怎麼應對劉璋可能的無理要求,現下看來,事情好辦很多了,隻需找到張裔索要的東西,就可以打發張裔回去。
隻是這兩件草木,士燮有點不太清楚是否存在,他早年隨潁川人劉陶學習《左氏春秋》,後被推舉為孝廉,補任尚書郎,因公事而免官,後來父親士賜去世後,他被舉為茂才,任巫縣令一職,再後來,到了中平四年,他被任命為了交趾太守一職,才回到了交趾刺史部,所以他對交趾地區的人文風土不是很詳解。
士燮將目光看向他的兩位弟弟士壹、士,想著從他們身上知曉一二關於張裔所說的草木,想知道是不是真有這些東西。
“其草實如繭,繭中絲細如,此物珠崖似是有這類的草木。”士壹開口了,但他不敢確定下來,他隻是聽人言過珠崖的夷人種植過張裔所說的吉貝,具體詳情如何他則是不通曉。
追隨著士壹,士也開口說起了他知曉的見聞:“性早蒔、早熟、耐旱、粒細,宜於高仰之田的所謂旱米之物,九真郡或是有出產,還需遣人盤查一二。”
“如此張君想來需在龍編縣稍待些時日,容我遣人去尋覓一二。”士燮總結了一句。
張裔麵露微笑,拱手道:“士太守,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裔卻是不好在龍編縣安座,我當往珠崖和九真郡一行。”
“張君真乃忠義之人。”見張裔好好的龍編縣不待著,卻是為了劉璋跑到珠崖和九真郡去,跑去那樣的極惡之地,士燮不由發自肺腑的感慨了一句:“我為太守,當儘地主之誼,著人環護張君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