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焦躁的心緒,吳懿儘量言語平和:“董公,如今四下無人,這件事出自你口,入得我耳,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此外懿發誓,絕不外傳此事。”
“老夫不記得了,你知道的,這人啊年紀一旦大了,就容易健忘,這裡忘一點,那裡忘一片,多少事情,老夫心裡都沒了譜了。”吳懿掏心掏肺,但董扶依舊不為所動,隻一味的推脫。
吳懿發了狠,他說出了一件事:“前麵承董公為家妹相麵,有大貴之相一說,如今卻是已然靈驗了,一事不煩二主,還望董公為我解惑,令我知曉所謂大貴,貴至何等。”
‘靈驗。’董扶多聰慧的一老頭,被吳懿的話一點撥,他自然知道了吳懿的意思,他的麵色微微有些訝異,但很快壓了下去。
見吳懿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董扶斟酌了下詞語:“老夫依稀記得,或許有這麼一回事。”
雖是模棱兩可的話,但吳懿聞言麵色頓時大喜,他沒有再追問益州天子氣的問題,和董扶拉了幾句家常後,他告退而去。
董扶起身將吳懿送到了階下,吳懿的困惑解掉了,但他卻出現了一些困惑。
他師從名儒楊厚學習圖讖之說,不過是因為當今之世士人都好這一口,圖讖之學稱得上當世顯學,是個大儒都得扯上兩句,而且扯的神神鬼鬼,有幾分道理,不被他人駁倒。另外就是圖讖一學,可以用來掙點錢,比收弟子來錢快多了。
所以,本性近鬼神而遠之的他,不得不學習圖讖,而且成為了個中的一把好手,在朝廷裡都留名了,故大將軍何進都對他推崇有加。
但是今日,董扶對自身用來混口飯吃的圖讖、相麵的手段產生了懷疑,他懷疑自身是不是真有這方麵的天賦,以及對神鬼冥冥中真的有些感應。
先是隨口吹捧的吳莧,說是有大貴之相,聽吳懿剛才的意思,吳莧貌似和益州牧劉璋勾搭在了一起,盜嫂一說貨真價實,吳莧大貴之相已然靈驗了。而後就是他為了搭紅線吹噓的黃婉,和劉璋早晚結為夫妻,稱得上貴不可言。
再就是他為了誆騙劉焉入蜀所說的益州有天子氣的鬼話,以劉璋的行事作風,銳不可當,他覺得這事搞不好真的能成,益州說不準真的能出一位天子。
‘難道老夫真的是萬中無一的圖讖天才。’董扶搖了搖頭,神色裡有些異樣的意味蘊含其中。
若是一件事準了,那他倒也不會產生懷疑,但不管他隨口一說,還是有心說的話,都一一應驗,這就讓董扶不得不產生自我懷疑,懷疑自身對圖讖領域的掌控力。——
成都,州牧府。
“禁酒?”彆駕王商點了點頭,他認可道:“的確應該如此,釀酒一事耗費糧食甚多,如今天下方亂,當積蓄糧草,為應一時之需才行。”
劉璋卻是感覺王商理解錯了自家的意思,他搖了搖頭說道:“非是禁酒,而是禁止民間私自釀酒,這一應釀酒的事宜,都由官府把控,另外酒水的販賣、運輸,也都由官府來管理,民間不得插手。”
“哦,明公是想禁私釀。”王商沒有過分的意外,熟讀經史的他知曉,孝文皇帝時就頒布過類似的詔令:‘凡有私酒者,棄市;奸人及不能酒者戶絕三族。’
“去民間私釀,由官府把控釀酒,一來減少民間釀酒時造成的糧食浪費,二來官府可以依據糧食產量,對酒水的產量進行把控,三來我打算對酒水征收重稅,用來獲利。”劉璋細數著禁止民間私釀的好處。
他沒有什麼不與民爭利的腐儒思想,什麼有利他就去做什麼,這個時代能喝得起酒的,大多是有些閒錢的人,與其讓這些錢被富商豪賈掙了去,做一些無味的奢侈行為,倒不如讓他這位益州牧收入囊中,用來去讓大漢再次偉大。
這裡劉璋沒有完全的頒下如曹操所頒發過的禁酒令,保留了官府釀酒賣酒的口子,通曉曆史的他知道,如工業時代的美國禁酒,都擋不住酒蒙子的好酒之心,最後造就出一批黑幫組織,弄得犯罪率上升,更彆說他所處的封建時代了。
不管他立下怎麼森嚴的刑法,哪怕是抓住了就夷三族,但隻要有足以打動人的利潤,冒著殺頭的罪去釀酒的人隻怕是一窩又一窩的。
所以劉璋稍微放開了一個口子,那就是禁民間私釀,由官府來把控酒水的釀製,不至於讓一些酒蒙子昏了頭,生出事端來。
“明公所言甚是……不過驟然禁止民間私釀,恐怕會多少出一些問題,而且有些豪族於塢堡內進行私釀,多少也不好去進行盤查,方方麵麵的,牽扯的事情會很多。”王商表示了認可的態度,但同時也考慮到了難處。
“愚意當是先準備一個章程,準備好一應人手,待開春後推行,這樣不至於一時手足無措,左右支拙。”
劉璋點了點頭,禁止私釀這件事,他也不是今日發布詔令,明日就指望能推行下去:“如王卿所言,這件事就麻煩王卿立章程,定規矩了。”
“商領命。”王商拱手應了下來,這件事他還需要同蜀郡太守陳實和成都令董和一同協商一下,沒有地方官的幫助,禁止私釀這件事不太好能推行下去。
再商談了一會,王商告辭而去,望著王商離去的背影,劉璋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禁止私釀,由官府釀造,多少還是會造成一些糧食的浪費,說到底堵不如疏。
劉璋琢磨著最好能找到一味發酵米酒的替代產品,這樣才稱得上是一勞永逸,民間有酒水喝,但又不至於浪費糧食。
很快,他有了一個想法-朗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