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任情急了,李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麵色鄭重的說道:“二郎,你須知為將者當威重,我若是在軍中時不時喚你一聲二郎,多少會墮了你的威風……這樣吧,若是在軍營中,我喚你校尉,出了營寨,我如平日裡一般喚你二郎。”
張任眼神閃爍,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對於李牟的老成之言,他認了下來:“就照李叔你說的。”
接著張任嗬出一口熱氣暖了暖手,發聲吐槽道:“冬日已經過了,春回大地的時候,竟還是這般的嚴寒,這時節越來越不正常了。”
“春寒陡峭,過了這段時日就好了。”李牟將這段時間來的寒冷歸咎到了春寒身上,並發出了美好的祈願。
同時李牟話頭一轉,扯起了漢中:“去歲被巴郡、南中的事情牽扯的脫不了身,今年得了空子,劉使君當是要發兵漢中,不令米賊張魯再囂張下去吧。”
聞言張任點了點頭,劉璋即將發兵漢中的事情,在蜀地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隻是還沒定下發兵的日期而已,不過事情已經揭曉了,他順著李牟的話接著說道:“去歲張魯趁著蜀地事情比較多,先是攻殺龐樂、李異二位校尉,又是派遣賨賊南下巴西郡,今歲明公手裡得了空子,怎麼也不會讓米賊張魯過上今年的歲暮。”
“到時候兵發漢中,校尉你定是又能建功立業,做出一番功績來。”李牟向張任發出美好的祝福,在他的眼裡,張任就如同自家的子侄一般,張任有所成就,他是感懷在心,有所欣慰的。
張任麵對李牟的祝福,卻是麵帶愁容:“我如今統著騎卒,而漢中之地,麵臨的第一道難關是陽平關的天險,攻伐陽平關,當是以步卒為先,我卻是無用武之地了。”
“攻破陽平關後,是一路平坦的地勢,到時候追亡逐北,騎卒定是有大用的。”李牟看的很開,對張任不能擔任先鋒一職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認定到了後麵,張任肯定是有大用的。
張任愁容散去,麵露微笑的說道:“李叔說的是正理,功不在先後取,跟著明公,任卻是不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成都,州牧府。
“明公專酒水之利,獲利當可得十倍,以此補充國用,的確是一條良策……孝武皇帝時軍旅不時征伐,國用匱乏,大司農桑弘羊立酒榷一製,獨占釀酒和售酒的利潤,於國計有大益。”南陽人王連娓娓道來,對劉璋打算禁止民間私釀,隻允許官府釀酒的行為表示了認可,並援用了桑弘羊的手段措施作為論證。
“而且禁止了民間私釀,可以由官府把控釀酒的多少,官府可依據豐年歉年,來衡量當歲釀酒的多寡,避免出現歉收之年,民間卻大量釀酒的情況。”
劉璋連連點頭,他麵上是藏匿不住的對王連的欣賞,要知道曆史上王連作為流民遷入蜀地,先是在他的治下擔任梓潼縣令,而後劉備入蜀,王連擔任了司鹽校尉,負責蜀漢鹽鐵的經營調度,為國獲利甚多,而後擔任了蜀郡太守,最後坐到了丞相長吏,給諸葛武侯當過長吏的人,可想而知王連的才乾超凡。
王連是一位大才,財政上的大才,經濟發展的大才。
對於王連這樣的財政大家,劉璋絲毫不去掩飾對王連的青睞,如今亂世之中,一則糧草是重中之重,二則財貨亦不可或缺。很多時候打仗拚的是什麼,是敵我兩方的經濟能力的強弱,有錢的,能用錢砸死敵人,沒錢的,連兵將都很難聚攏。多數軍閥手底下的大頭兵可沒有什麼家國情懷、忠君思想,這群大頭兵隻認識孔方兄,身體和眼睛隻跟著錢走。
更不要說現下是亂世,兵戈一起就是大把大把的燒錢,士卒的武器、盔甲、糧餉,都是要花錢的,士卒戰死後的撫恤,也是一大筆消耗,此外征調士卒入伍,耕地就少了一大批人力物力,同時士卒在軍中也要消耗大量的糧草,一增一減,那就是天量的糧草財貨消耗。
“除官營酒水之外,以王卿之見,還有其他什麼可以為國獲利,而民間無怨的措施嗎?”
劉璋考效起了王連,他打算試探出王連這碗水杯的深淺如何,畢竟王連真正出頭的時候是在劉備入蜀之後,現在王連的才乾高低,他總得考效一番,才好給王連一個合適的位置。
“鹽、鐵。”王連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兩個字,同時他按捺住了心中的激蕩。
作為流離入蜀的南陽人,來到蜀地以後,他一直都是混跡在書辦、屬吏之類的小吏位置上,鬱鬱不得誌。
直到前幾日他拜訪了同州之人-擔任成都令的南郡董和,靠著自己的才華,他打動了董和,被董和舉薦到了劉璋的麵前。而且頗為幸運的是,位高權重、執掌一州的劉璋竟是單獨召見了自己,並向他問詢起了關於官營釀酒一事的利弊,緊接著又是向他谘詢起了為國理財的政策。
這是一種即將大用他的標誌,王連自覺隻要應對得當的話,當可在麵前這位開府的益州牧劉璋帳下謀得一官半職,得以一展胸懷,不至於整日流連在小吏的位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