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打定主意的張衛搖了搖頭,否決了楊任的請命,他斟酌著道了一句:“這才第一日,不用著急的,且看下蜀兵的成色如何,如果李司馬那邊形勢不好或是危急了,我們再發兵也不遲。”
這邊張衛決定不動如山,那邊劉璋身側侍立的將校卻是在紛紛請命,尤其是甘寧,在被劉璋摒棄出了第一梯隊出戰的將校後,他隻得陪同在劉璋身側,而如今甘寧見到走馬嶺上攻防如火的情形,好戰的他隻覺渾身癢癢,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才能止住。
甘寧越前一步,拱手向著劉璋再度請命道:“明公,寧願領帳下士卒,為明公拿下走馬嶺,攻下新陽平關。”
可劉璋沒有讓甘寧如願,他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急,興霸且安座,自有你大用的時候。”
甘寧麵色無奈,但劉璋的主意已定,看劉璋的神色也不太能動搖,他隻好退了一步入席坐下,目光彙聚在了走馬嶺上的攻防上。
坐於首席的劉璋雖然亦是在觀望走馬嶺上的情形,但少許時候,他會若有所思的往東北方向望去一兩眼。——
群嶺之中,踏步前行的法正在想他是不是過於冒險了,就像在玩六博的時候孤注一擲,而且不同於一般的賭注,他是將身家性命全都壓了上去。
但隻片刻後,法正臉上露出了些許難以言喻的笑意,這做大事自然是要冒點風險的,他也甘願冒這個風險。
‘勉縣縣丞。’法正想到了這個職位,不免笑意一收,居於張魯帳下,侍奉張魯這樣的人,而且隻擔著縣丞的職位,法正於心底是一萬個不願意,且不用說在劉璋攻打漢中後,張魯明裡暗裡將他們這些關中、涼州的士人都當放假了,讓他們賦閒在家,不放心他們居於郡縣的職位上。
法正嗤笑了一聲,一來受不到重用,二來張魯對他們是不能親之信之,留在漢中有何用,所以他在碰到了一位自稱蜀地間細的人後,決意隨著蜀地間細前往投效劉璋。
將法氏和孟氏的族人托付給了孟達的侄子鄧賢後,現下的法正避開大道,隨著自稱婁七的間細,穿山越嶺、披荊斬棘的向著陽平關前的蜀軍大營行去。
麵色黝黑,有如一名老農的婁七在前麵用環首刀砍著荊棘,開辟著道路,不時的他回頭看向法正,心裡疑惑萬千。
作為被黃權派遣,深入漢中的婁七,是去聯絡各家想要投靠劉璋的世家豪族,而關中、涼州南下到漢中的宗族更是婁七所要關心聯係的重點。
婁七的這趟行程很順利,關中、涼州的士人普遍不喜歡崇信鬼道的張魯,有意投效劉璋,而就算是在張魯帳下出仕,不欲行叛亂之事的關涼士人,也是沒有將婁七派去聯絡拉攏的間細綁著送給官府,而是當做沒有這回事。
這群保持中立的關涼士人在想些什麼,婁七大概猜了出來,如今蜀地勢大,漢中是朝不保夕,關涼之人就算沒有棄暗投明的心思,但為了宗族計,怕日後蜀兵攻入漢中,自是不敢得罪他們這群蜀地的間細。
但令婁七奇怪的是,雖是很多關涼士人有心投靠,可大多是做個保證,暫時還沒有付出實際的行動,畢竟現在蜀兵還在陽平關外,沒有真正進入漢中,關涼士人還存有狐疑之心。
而他身後的法正,關中名士‘玄德先生’法真的孫子,法氏宗族的領袖人物,卻是做出了實際行動,竟是和他一並踏上了去陽平關蜀兵大營的路,說是要見一下他的頂頭上司益州牧劉璋,並有攻取漢中的良策獻上。
‘怪哉,怪哉。’婁七直是搖了搖頭。
法正這時在婁七的身後喊上了一句:“婁君,可需休息片刻。”
婁七回首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搖了搖頭道:“法君若是累了,我們便休息片刻,吃點東西喝點水,然後再走。”
法正目光柔和,他言道:“我倒是不累,隻是婁君在前披荊斬棘,我擔心婁君吃不太消。”
婁七不由感到一股暖意,他是寒門出身,嗯?或許寒門出身都有些誇大了,他上溯三代皆是黔首,底層一個,到了他這一代,可能也還是黔首,不過幸好他有一些武力,以前跟著校尉婁發混跡巴郡的江湖,算是脫離了黔首的身份,但也沒有什麼好說道的。
可自從劉璋出任益州牧後,先是他的渠帥婁發的好友甘寧撞了大運,一躍成為劉璋帳下的校尉,而後他的渠帥婁發也歸順了劉璋,成為了劉璋帳下的校尉,而他亦是平步青雲,憑借著南中之戰時,為守禦滇池縣的益州太守,現在已是庲降都督的高頤送去書信告知消息,並協同高頤守禦滇池縣一事,得以出任了都尉一職。
但雖是出任了都尉一職,婁七還是自覺出身鄙陋,對著士人學子多是抱著恭敬的態度,而現在法正,這位‘玄德先生’法真孫子的開口關懷,自是讓他有些感動。
婁七溫言道:“法君請放心,我是個粗人,慣會一些武力,此類小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辛苦的。”
婉拒了法正的好意後,婁七指著前麵的山嶺說道:“隻需翻過前麵的山嶺,便可達到陽平關前。”
‘劉季玉,你會是何等人物呢?’法正順著婁七的指示望去,同時心裡發出了一句疑問,同時或多或少的生出一些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