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自是領命而去,他準備抽調他帳下的百人督、什長伍長這些精銳的士卒前去襲擾敵營,定要叫米賊今夜驚恐不安。
入夜。
星月無光,四野黯淡,背山立營的蜀軍大營,除卻火把照耀之處,皆是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按理不是什麼廝殺的好時機,不過這種情況下,卻是有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在整裝待發,準備好生廝殺一番。
劉璋在親衛丈八、吳班的簇擁下來到了甘寧麵前,他此刻心裡有些可惜,曆史上甘寧百騎劫魏營,功震天下英,而今卻是用在了張魯這樣的碌碌小人身上,著實可惜了一些,簡直太浪費甘寧的才華了。
“興霸且去,我這裡為你溫一壺酒,待你歸來痛飲一番。”劉璋下發了出兵的命令。
“諾。”甘寧應諾聲中帶著興奮的語氣,一則興奮總算可以好生殺略一番,他的性子向來是定不下來,隻有在熱血揮灑的戰場上才會感到舒暢,二則聽聞到劉璋言說為他溫了一壺酒,他的酒癮有些犯了。
一聲應諾後,甘寧帶著帳下百餘銳士摸黑往山下的張魯圍壘行去。
……
定軍山下張魯所立圍壘的西圍,賨人樸安借助著火把的光芒看向柵欄外,在這星月黯淡的時候,他的眼睛看的不是很遠,隻十丈之外就是一片黑了,其實五六丈外他就看不清了,五丈至十丈之間就如晨間大霧時的朦朧。
‘倒黴,我倒黴啊!’
一陣夜間的寒風吹拂而過,緊了緊身上衣服的樸安感受著身上的熱度被寒風掠走,身體不由打了個冷顫,他直直的在心中哀歎了一句,覺得他現下的境遇實在太過倒黴了。
原本他是待在巴郡北邊的大巴山脈,於山林中無拘無束,快活瀟灑的很,可是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張魯派遣賨人渠帥樸胡從米倉道到了巴郡,並用美姬、財帛蠱惑他加入了漢中陣營,他借著和白渠市集守卒相熟的關係,騙開了白渠市集的大門,為漢中立下了一點功勞。
而來到漢中之後,樸安自認以他的功勞,應該好生享受一番,什麼美姬,什麼財帛,什麼潑天的富貴應該落到他的頭上才是,可漢中的局勢很是不好,麵臨著益州牧劉璋給予的巨大壓力,一切輜重物資都要用到軍事上,招兵買馬,囤積糧草,需要花錢的地方特彆多。
因此樸安的功勞沒有得到過度的嘉賞,隻是按照常規賞賜了點東西,於軍中做了個類似百人督的職位,他不由大失所望,覺得他投效漢中的決定做的實在差了些,更彆提他今夜被安排了值夜,是一樁他認為極辛苦的活。
還不如待在巴郡的山林中,那時候還能睡個安穩覺,不像現在連個安穩覺都沒有了,樸安長籲短歎,心情很是糟糕,他後悔了,後悔投效漢中了,可他現在入了什伍,身不由己,逃不脫眼下的境遇,隻能搖著頭歎息。
心情鬱悶煩躁的樸安失了值夜的責任心,他拄著長矛站直身形,頭一上一下打起了擺鐘,陷入了半寐的狀態。
……
張魯感覺自己被五花大綁,整個人匍匐在地,頭被死死的按下,他好不容易抬起頭,看清了麵前的人,他頓時麵色陷入了絕望當中。
他麵前的人身著金甲,甚是耀目,眉目如劍,有一股英氣在咄咄逼人,至於這人是誰,他自是認了出來,乃是益州牧劉璋。
麵前的劉璋不屑的說道:“張魯,你擅殺龐樂,據土不賓,妄圖割據漢中,枉我父親待你恩厚,你竟是如此忘恩負義,真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放屁,漢中乃是我自己拿下的,乾爾父子何事。”張魯心中翻起波瀾,雖是不知道為何自家落得這個境遇,但對於劉氏他存在天然的反感,他犟著脖子怒懟了一句。
下一刻張魯露出了憤怒至極的麵色,他見著他的母親盧氏從劉璋身後閃出,更是被劉璋一伸手擁入懷中,許久未見的母親的麵容竟是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如舊日時擁有少女般的麵容。
“使君,還望你饒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孩子。”盧氏一邊將身體貼近劉璋,仿佛想和劉璋交融在一起,一邊嬌滴滴的向著劉璋請求道。
“啊!!!”張魯見著盧氏向著劉璋獻媚,隻覺一股怒意直衝天靈蓋,險些將他的天靈蓋衝起,實在是太過無恥了,這裡指的是他母親盧氏,先是勾搭劉焉,如今又獻身劉璋,父子通吃,如此的不堪,置他這個兒子的顏麵於何地。
“好、好、好,就饒了我這個義子一命吧。”劉璋用手捏著盧氏的下巴,像是色迷心竅的饒恕了張魯。
‘義子?’張魯頓感頭痛欲裂,羞愧難當,他萬分的迫切,想著將麵前的二人殺死,但身體被捆綁著,又有士卒控住他的雙臂,令他無可奈何。
‘痛,太痛了。’
在這般的痛苦下,一陣被單簌簌摩擦的聲音響起,頭上遍布汗珠的張魯猛然一個起身,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麵色上還有些悲痛,似是未曾完全從噩夢中蘇醒過來。
‘好你個劉璋,竟是在我的夢裡都能欺壓我。’全然從夢中清醒過來的張魯叫罵了一句,他不敢再去回想夢中那不堪的情境,隻一味的痛罵起了劉璋。
一番噩夢的折磨下,張魯無心睡眠,他向帳外喊上了一句:“張山,什麼時辰了。”
張魯打算若是時辰離天明沒有多少時間的話,就乾脆的起身了,不再睡了。
親衛張山聽到話後立馬掀開簾帳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向著張魯回道:“師君,子時將儘了。”子時將儘,即是淩晨二點左右,算是個夜中的時辰。
張魯聞言後想了想,準備繼續安睡,這個點起身太早了,明日當是沒有精神了,他身為天師道的師君,需要展露出良好的精神麵貌,於是他揮了揮手示意張山退出帳外。
可就在張魯準備側身入睡的時候,一陣人群嘈雜的聲音自帳外傳來,令未曾完全入睡他頓時又是猛的一個起身,同時他的眉目皺了起來,夜間紛擾可不是什麼好事,一個不好就會炸營。
“張山,外間何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