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一貫早起的張魯在天不亮時就起身了,冬日裡晝短夜長,他舉目向外間望去,隻見一片漆黑,不見一點光亮,仿佛他整個人都為黑暗所籠罩。
雖說氛圍不是很好,可張魯的心頭卻是輕鬆的,昨夜經過曹閻圃的推敲分析,他知曉了劉璋意欲進圖關中,對蟠踞上庸之地的他沒有多大的想法,未來一二年間,他隻需要應對襄陽來兵,不用憂心自漢水順流而下的蜀兵。
要知道,戰事中最差的情況是什麼,是兩麵受敵、左右支拙,更不必提無論是漢中的蜀兵,還是荊州的楚兵,都遠比張魯的實力強,以往他甚是擔憂被蜀兵和楚兵夾擊,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而眼下,張魯自認為不用過於擔憂了,他隻需專意襄陽來兵即可,當然,這裡還需要功曹閻圃打探清楚劉璋所遣使者程鬱來到上庸的深意,他方才能完完全全的放下心來。
‘快年末了,當是能過一個好年了。’就在張魯思慮的這段時間,外間已經有了一些亮光,晨曦自東方而起,將微光撒遍大地,大地之上,是潔白的積雪,於日頭映射下,白雪會像一麵鏡子一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令張魯耳目一新。
與此同時,張魯府邸中、昨夜新婚的洞房之內,張衛和他的妻子也是起身了,可張衛的神色有些落寞,完全沒有春宵一刻的歡情,而作為妻子的申公之女,麵色上卻是有些失望的神色。
昨夜的洞房花燭夜,看來二人過的不是太妙。
……
上庸的驛館。
吃過早飯的功曹閻圃,不緊不慢的踏著步子,向著蜀地使者程鬱的居所走去,他的步伐極為穩當,每一步邁開的距離都是大差不差,仿佛經過精確的計算後才踏出下一步的。
不多時,閻圃來到了程鬱的居所,並禮貌的敲擊起了門,通知著屋內的程鬱,告訴程鬱有人上門了。
而屋內聽到敲擊之聲的程鬱一時間有些恍惚,敲門聲他是聽清了,但他不認為是從他的門口傳進來的,畢竟十數日來,都未曾有人登門拜訪他,張魯也未曾召見他。
但很快,程鬱確認了下來,敲門聲是從他的門口傳進來的,他不急不緩的起身,待整理好衣擺後,方才走到門口,拉開了門戶。
在程鬱拉開門的第一刻,閻圃不著意的一掃,就掃清了程鬱的長相、以及程鬱給他的感受。
劉璋的使者程鬱是個年輕人,一個有點過分的年輕人,這裡是相對於使者一職而言,閻圃看著程鬱清秀的麵孔,以及程鬱下巴上的短髭,外加程鬱給他一副書卷氣過重、心機不足的感觸,閻圃因而下了一個判斷。
‘如何不找一個穩重些的老人來。’閻圃心中吐槽了一句,同時他有些慶幸,和程鬱這樣的年輕人打交道,可以稍稍減輕些心神上的消耗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在下張師君帳下,功曹閻圃。”閻圃通報著自家的身份姓名。
‘閻圃。’在出發之前,程鬱了解了張魯帳下的官吏,對於閻圃這個張魯的謀主,他是有過一番揣測的,本以為閻圃是個嶙峋清瘦的文士、有著如狐狸般狹長狡猾的雙眼,但他沒想到,閻圃的身姿很是健壯,如同一頭老牛一般,眼睛也不是狹長的,而是像貓眼石般的大眼睛。
沒有過多的打量閻圃,程鬱拱手通報著自家的姓名:“巴西郡程鬱,於劉益州幕府任書吏一職。”
“巴西郡?”張魯在程鬱伸手延請下,踏入了屋內,同時他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程書吏是巴西郡哪一縣的人?”
“巴西郡、閬中。”程鬱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的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