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清寒,一行人不便在門前久站,劉璋也不便在官寺門前向眾人介紹文聘,他招呼著眾人進入燈火通明、焚起暖爐的明堂,而後方才向眾人介紹起了文聘,而作為客人的文聘,自然而然的向著眾人紛紛見禮,互通了姓名,緊接著,一場氛圍融洽的宴會就開始了。
……
武都郡,通往關中陳倉的道路上,傳來了一陣鬨騰的聲音,許久不見商旅造訪的陳倉道,今日迎來了客人。
孟達的外甥鄧賢感受著野外刺骨的寒意,他的牙齒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擺子,發出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整個軀體更是不自覺的抖動著。
‘這鬼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鄧賢伸出手緊了緊身上的裘衣,同時吐槽了一句,從他經曆過的冬日來看,冬天的溫度似乎是越來越低了,冰雪也越來越盛了。
這個時候,這個時節,這個溫度,當是窩在家裡,蹲在暖爐邊才是,鄧賢幻想著家居的溫暖,想著通過意誌驅趕掉身軀上的寒意,可寒意就是寒意,不會因意誌而轉移,鄧賢照例在一陣寒風經過後,發出林木瑟瑟般的抖動。
可是眼下鄧賢卻是不得離開這荒無人煙的道路,他需要等他們這一行的主人下令,可他看著前麵正在交談的舅舅孟達,以及軍議校尉法正,二人正是言談切切的時候,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交談完畢,作為小輩的他又不好去插嘴,隻能在寒風中忍耐著。
“當真可惜。”法正望著眼前的道路,語氣中透露的惋惜的情緒,一雙秀眉緊緊的皺著:“若不是因為那一場地震,山石滑坡,阻塞河道,西漢水與漢水被一分為二……我們就可以直接一路坐著船到達陳倉,那裡還需要兩條腿辛苦的走路。”
孟達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平定武都後,諸將或多或少有些清閒,他和法正就給自己尋了點事情做,來到了通往關中陳倉的陳倉道巡視,查看陳倉道的通行條件。雖說來年進軍關中,還不知道哪條路是主力行進的道路,但是有備無患,且思念關中故土的二人,也想多貼近一點關中故土。
可一趟巡查下來,孟達和法正發現陳倉道的道路通行狀況十分糟糕,年久失修,無人看顧,有些地方已經是看不出原本的道路了,明年若是想出兵關中,需得好生修繕一番陳倉道才是,花上一頓大功夫。
也因此,法正念道起了曾經的‘天池大澤’,秦末楚漢時期,西漢水與漢水是相連的,加之在西漢水有一個名為‘天池大澤’的湖泊蓄水,因此整條漢水水位較高、水流較緩,非常適合通航,昔日的韓信從漢中出發,能一路坐著船到達陳倉,後續所需的糧草補給也可以順著西漢水源源不斷地送到韓信手中,能坐著船,無疑要比兩條腿走山路要快得多。
“可惜,誰說不可惜呢,這一條大船的載重能抵得上幾十輛大車,而且所用人力少,損耗也小,速度還快。”孟達同法正一樣歎息道:“可如今隻能人抗馬載了,如二十斤的糧草,幾百裡的距離,運到前線,還不知能剩幾斤。”
“故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稈一石,當吾二十石。”法正搬出了《孫子兵法》中的經典名句:“二十鐘的糧草,運到前線,不過相當於從敵方處截獲的一鐘,以此推之,二十斤的糧草,能有一斤能運到前線就算不錯了。”
雖說是依著《孫子兵法》中的數據來進行推算,與當今之世隔著數百年,但法正說的沒什麼毛病,孟達聽的也是頻頻點頭,戰爭中最重要也是最優先考慮的是後勤,人吃馬嚼的糧草,兵器鎧甲的損耗,弓弩箭矢的補充,這些物資運輸到前線,在道路上的消耗是最多的。
“不過就算沒了水路,就算光憑兩條腿,我孟達也是要走到關中的。”一時的落寞消弭而儘,孟達發出了一句豪言。
“那是自然,我法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關中故土,不做他鄉的孤魂野鬼。”法正也是豪氣的應了一句,並壯言道:“明公神武,文武用命,陳倉道的道路是曲折的,可你我的未來是光明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