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心係長安城內的妻兒財貨,李榷、郭汜二人以主將的身份擔任起了先鋒,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長安城內,從路上收到的消息,陳倉的蜀軍沒有動靜,以及眼下見到長安一如過往。
見此情景,李榷、郭汜心中的擔憂和恐慌稍稍安定了些。
而後李榷同郭汜道彆,趕赴向自家營寨,待行至自家營寨轅門處時,他見到丟失陳倉的侄子李武,李武立於眾人之後,偷摸的正打量著他的麵色,他稍稍安好的心境,頓然風起雲湧、波濤澎湃了起來。
“你這個豎子,乃公宰了你。”
李榷哐當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一手高高舉起寶劍,一手擺弄著推開李武麵前的幾人,就要在轅門處斬殺了李武。
他對李武丟失陳倉一事甚是忿怒,因而見到李武的第一刻,怒氣猶如火山中的熔漿一般噴湧而出,一意要斬了李武,以泄他心頭之恨。
“兄長。”
“兄長。”
李榷的從弟李應和李桓,二人擋在李武的麵前,死死的抱住李榷的身體,阻擋著李榷在轅門處做下殘害自家子弟的罪過,二人口中不斷出聲勸告。
這邊李應道:“兄長,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因怒而誅殺壯士。”
那邊李桓道:“兄長,李武是自家子弟,念在他亡去的父親麵上,你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李應和李桓環抱著李榷,不使李榷有機會痛下殺手,口中不斷出言安撫李榷暴躁的情緒,想著使李榷的怒氣平息下來。
好半晌,在李應和李桓的懇切下,李榷才放棄了殺死李武的念頭。
李榷將寶劍入鞘,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李應和李桓身後戰戰栗栗的李武,麵對盛怒的他,李武即是不敢逃,也不敢上前求饒,冷眼掃了幾眼李武後,李榷淡漠的罵道:“豎子,若不是念在你父親昔日有恩於我,你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時惶恐不安、呆立原地的李武方才緩過神來,他跪拜在地,向著李榷求饒道:“叔父,侄兒一時不察,為賊人所趁,丟了陳倉,實是罪該萬死。”
“萬死?哼!”李榷聞言冷哼了一聲,隨即他邁開步子,向著中軍大帳走去,眼下局勢錯綜複雜,他要聚眾商議一番。
不多時,李榷在中軍大帳的主位坐定,他一手按著腰間寶劍,掃視了一眼入帳的親信將領,來回幾次,判定沒有什麼人缺席後,他的眼神落在離他最遠,緊貼大帳門口的李武,蔑然的說道。
“豎子,還不將陳倉如何丟失的詳情報於乃公。”
雖是無意從李武處打聽陳倉之失的詳情,但陳倉之戰後,唯有李武一人逃回了長安,眼下李榷也隻好問詢起了李武。
李武吞了一口唾沫,他麵色緊張的出席,立於帳中向著眾人懦懦道:“蜀兵穿山越嶺,冒大雪而來,趁著晨曦時分,天色尚且不是明亮,士卒左右不能視物之時,先是突襲拿下了一麵城牆,侄兒聽聞後,領眾前去,欲驅逐蜀兵,搶回城牆,一番廝殺奮戰,無奈敵眾我寡,卻是不敵,侄兒本意死戰,念及無人報信、告予叔父知曉,不得已隻好趁隙而走,返回了長安。”
“敵眾我寡?這大雪封山,蜀兵曆陳倉道而來,人數能有多少,如何敵眾我寡。”李榷老於兵事,他很快察覺到了李武話中的漏洞,雪地行軍,蜀兵必然用的是精銳,況且是突襲這種事情,人數肯定不會太多,頂天了就兩三千,五千都是沒有的。
“這,這……侄兒不敢欺瞞,蜀兵確是人數甚眾,侄兒那時見著蜀兵四麵八方而來,城牆上位置太狹窄,蜀兵都站不住了,都有被擠下城牆的。”李武章口就來,撒了個帳內眾人等難以置信的的謊言。
“哼。”李榷從鼻子裡噴出一團氣,心下有點子無語,他本意讓李武實打實的講述下陳倉的情況,可李武為了甩鍋,竟是胡言亂語了起來。
“乃公且再問你,你從陳倉竄逃之前,可有將陳倉的府庫付之一炬。”
“有的,有的,侄兒放了火,隻是冬日嚴寒,卻是不曾燒起來。”李武的頭如同鵪鶉吃米一般,連忙的點著。
“那就是沒燒嘍。”李榷皺起眉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續而帳內是一陣的沉默,猶如一攤死水一般。
良久不語後,李榷喟然一歎:“乃公怎麼用了你這麼個人鎮守陳倉。”他眉宇間愁緒萬千,最後向著李武無奈的擺了擺手:“滾出去。”
“諾。”李武如蒙大赦,他立即拱手應諾,倒退兩步,似是逃跑似的走出了中軍大帳。
待李武退出帳後,李應出席道:“李武之言,不足信也,陳倉情形如何,還需遣人查探……隻是有一點,冬日興兵,冒風踏雪,蜀兵的人數必然不似李武所言甚眾,當隻在三千人左右。”
李桓亦是出席:“蜀兵得了陳倉,卻是沒有兵向長安,而是悄然沒了動靜,可見蜀兵或是因翻山越嶺而來太過勞累,或是因冬日大雪不便運糧、糧草不濟,故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李應和李桓知曉李榷的心思,二人待李武退出帳後,說著激勵人心的話語。
“兩位弟弟所言甚是,我已料定,蜀兵人數不眾,且是勞累至極,不過是一時僥幸,故而得了陳倉……”李榷在李應和李桓的話後,他肯定了一句。
隻是說到‘僥幸’二字時,李榷心頭似是在滴血一般,語氣都薄弱了幾分,陳倉城堅,是響當當的一座名城,以一千人據守陳倉,等閒萬人都是拿不下的,然而由於他放置了李武那等廢物在陳倉,竟是一日之內為蜀兵所下,痛哉!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