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綢繆(1 / 2)

華陰。

因為去年李榷、郭汜在關中相爭,導致關中大亂、後麵又是天子東遷雒陽,關中之地爆發了一係列的亂事,賈詡為避亂局,向天子上還了印綬,攜帶家人依附寧輯將軍段煨,到如今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賈詡出身於武威姑臧,位於涼州羌亂的腹地,混亂和紛爭一直常伴他身,後來董卓為禍雒陽,他被夾帶其中,不得已和涼州諸將廝混在一起,命如浮萍,不知何日被風吹雨打去。

如今賈詡在一番操弄下,他遠離了關中的亂局,又得從天子處脫身,保全了家人和自身,安安穩穩的待在華陰,擁有了一段生平少有的太平日子。

故而,賈詡很享受現下的平和時光,隻是在這段愜意閒適的歲月中,他沒有因此放鬆心神、鬆懈下來,恰恰相反,他依舊保持著骨子裡的謹慎小心。

就像是當下,他察覺到了寧輯將軍段煨雖然表麵上對他十分的禮遇,沒有一絲一毫失禮的地方,可他窺見了段煨的眉眸深處,隱藏著對他的忌憚之色,以及因這縷忌憚之色偶爾暴露出來的殺意。

賈詡知曉,這是因為他在涼州人中頗有虛名、為段煨麾下涼州士卒所敬服的緣故,段煨這是害怕他煽動士卒、趁隙奪了華陰的軍權,以至段煨失卻了割據一方的權柄。

雖是賈詡本心是沒有這個想法的,但他揣測段煨的忌憚和殺意隻怕會越積越深,早晚會爆發出來,到時候自家這條小命生死難測,而且不止是他,他的家人也難以有什麼生機。

“華陰不可久留!”

賈詡撫著胡須,輕輕的歎了一聲,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若想要段煨不加害於他,他必須離開華陰,這樣方可讓段煨寬心。

那段譽在道明邀請一事後,雖是撫著胡須,半眯著眼,可賈詡很是敏銳的察覺到,段譽在眼睛不眨的盯著自己,刺探著自己臉上的神色,而且段譽臉上有略微的擔憂,似是擔心自己一口應下。

“華陰非是久居之所。”賈詡自言自語的喃喃了一句,他在華陰待的時間越長,段煨心中對他的忌憚便越深,一個不好,自己的身家性命隻怕會落在段煨手裡,他得尋一條退路了。

直到夜半時分,華陰官寺的絲竹之樂才止息住了,沒有再傳入賈詡的耳中。

段煨派遣來的人是主簿段譽,段譽一則擔任著主簿的位置,是能參與機密的吏員,二則段譽姓段,乃是段煨的親族,所以段譽可以說的上是段煨的親信,親信中的親信。

“夫君,你剛說什麼?”賈詡的妻子正在縫補衣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賈詡在自言自語說的什麼,她問詢了上了一句。

若是平日裡碰到這種情況,他會引兵攻下陝縣附近的塢堡,宰殺一家豪強大戶,用來填飽軍中的饑荒,解決一時之需。

“沒什麼。”賈詡搖了搖頭,他隨口扯了一句:“官寺那邊好熱鬨,絲竹聲都傳到我們這裡了。”

“嗯?”賈詡的妻子略微歪著頭,露出意料之中的疑惑神色。

賈詡不再安座,他站起身來,麵朝華陰官寺的方向,一邊聽著自官寺傳來的絲竹之樂,一邊思索起早間段煨遣人來邀請他參加宴會的情形。

說起來也是他不善經營,沒有長遠的打算,糧草充足的時候就肆意奢侈,過多的浪費了糧草,以至於眼下落得斷糧的境地。

“是。”賈詡的妻子沒有因為賈詡的話動怒,她隻低眉順目的應了一聲,並肯定了一句賈詡的權威:“外麵的事,自是由夫君做主。”

“嗯?為什麼段將軍不想讓夫君同益州使者接觸……夫君無官無職,不過是一介閒人,和益州使者見麵不見麵的,都應該沒什麼乾係吧。”賈詡的妻子還是不解,繼續追問道。

……

陝縣。

言罷,賈詡的妻子不再言語,她繼續埋下頭縫起了衣物,做起她這個妻子應做的事情。

驃騎將軍張濟近來碰到了一樁難處,那就是他軍中乏糧,不日就要斷糧了。

“段將軍在招待益州來的使者程鬱,自然是要熱鬨一些,這事夫君你不是知道嗎?”賈詡的妻子反問了一句,同時道出了一句疑惑:“夫君,段將軍早間邀你參加宴會,過去作陪益州使者,你為何不去?”

“段將軍邀請我去參加宴會,並不等於他想讓我去參加宴會。”賈詡道出了一個不等式,一個令他妻子疑惑的不等式。

賈詡微笑,他儘可能的說的簡單易懂:“段將軍遣人來邀我參加宴會,去作陪益州使者,不過是出於禮貌,我料定段將軍本心是不想讓我見到益州使者,同益州使者有什麼接觸的。”

從段譽的臉上窺見了段煨的心思後,賈詡自然是一口回絕了邀請,他大概猜到了段煨的心思,段煨心裡估計是擔憂自家去參加宴會,和益州使者勾搭上了,結了外援,對段煨把持華陰的軍政不利。

賈詡搖頭不語,他不打算講的再多些:“這不是你們婦人該知道的事,就交給我打理吧。”

但是很難評的是,經過他這一二年間的劫掠,陝縣附近的塢堡,要麼被他拿下、已經是吃的一乾二淨了,要麼塢堡的主人見勢不妙、早早舉家遷移走了,導致現在陝縣附近無有塢堡供他劫掠了。

糧是軍中膽,這沒有了糧草,他麾下的這支涼州鐵騎,隻怕會無敵自破,四散流離。

不過軍中乏糧的問題,張濟倒是也有個解決的方法,關中的李榷、郭汜為了抗衡即將北上的蜀軍,連連向他發來文書,請他去關中助陣,並拍著胸脯保證,會供給他所需的糧草輜重。

“關中。”張濟喃喃著這兩個字,麵色上的猶豫昭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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