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是一個好麵子的人,他自然不能忍受這種情況,因而他這一段時間來,放棄了參加酒宴和出遊狩獵,拿出了一股子精神頭,大力督促麾下士卒訓練,打算練出一支精兵。
今年無論如何,也要拿回房陵、攻克上庸,夷滅豪族申氏和誅殺米賊張魯,一雪往年的恥辱,使蔡氏在荊襄之地,大放光彩一次。
"恥辱啊,恥辱啊。"蔡瑁頭上青筋微微暴起,他想起了去年上庸的慘敗之事,他堂堂荊襄大族,楚地名士,如何能受辱於申氏和張魯這等貨色。
“今番我等兵甲已足,糧草滿倉,當獎率三軍,西克上庸,誅殺申氏和張魯,一雪前恥,光耀自身。”
蔡瑁向著身側的張允宣言道。
“這是自然。”張允應和了一聲,他豪言道:“區區申氏、渺渺張魯,往年一時不慎,著了他們的道,而如今,這些宵小莫想再耍那些小伎倆,我等也不會再中他們那些小伎倆。”
“今時今日,如將軍所言,當蕩平上庸,一雪前恥,揚名荊襄。”
蔡瑁麵露笑意,他點頭道:“如今我們一則是遣送間細,刺探上庸的情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是,二則得向使君請命,好早日領兵征伐上庸。”
“我當與將軍一同前往,向使君請命,征討上庸。”張允拱手道。
蔡瑁上前握住張允的手道:“好,你我現在便去。”
蔡瑁等不急了,他指望著早一日發兵,早一日拿下上庸,也就能早一日洗刷掉蔡氏身上的恥辱,使蔡氏繼續成為荊襄第一等的世家,而不是如今名頭竟稍遜於蒯氏。
此刻襄陽的官署之內,有一聲感慨聲正傳播於殿宇之中。
“生子當如劉季玉。”
聞得此言,位席下方的彆駕劉先、治中蒯越二人皆是不做回應,隻是耳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有如泥塑木雕一般的靜默以對。
無他,蓋因發出這聲感慨的,乃是荊州牧劉表,他們的頂頭上司,這樣的話,他們是反駁也不行,畢竟事實的確如此,劉表的兒子不如那位益州牧劉璋優秀,可附和也不行,畢竟公子劉琦怕是要懷怨他們,這是得罪人的事情,身為智者的劉先和蒯越自然不會做。
“奇襲陳倉,一舉打通陳倉道,而後有大將甘寧夜襲李傕、郭汜的營寨,陣斬李傕外甥胡封,李傕、郭汜頓兵堅城之下,師老兵疲,是以退還長安,有畏懼之意。”
劉表念著他手上這張絹布上的內容,神色間異常的複雜。
“而今劉季玉兵發大眾,已向長安而去。”
劉璋的行事軌跡,讓劉表莫名的想起了那位大漢開國皇帝,高皇帝劉邦的事跡,那一樣,項羽挾破釜沉舟之大勝,威逼先入關中的劉邦放棄了在關中為王的念頭,將劉邦甩到了漢中那一處偏鄙之國。
可高皇帝何等樣人,自不會甘願沉淪,拜韓信為大將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舉攻克三秦之地,而後東向以爭天下,卒滅項氏,一統天下,開漢家之基業。
"像,太像了。"
以高皇帝劉邦的故事比照今時今日劉璋的行事,劉表隻覺是如出一轍般,都是自漢中出兵,都是由陳倉進軍,都是興義兵,討賊寇。
劉表念及於此,他的神色有些頹唐、有些欣喜,這裡頹唐勝過欣喜一二。
作為一名宗室,麵對益州牧劉璋誌在討賊、輔佐王室所做下的事情,他應當是開懷的,乃至於擺大宴慶喜,向荊襄士庶表達出他的喜悅之情。
可他的眉目間喜色並沒有太多,更是的是頹唐,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劉璋是劉焉的兒子,而劉焉同他有一些舊怨,雖說劉焉死了,劉璋那邊也同他結盟了,可見著劉焉的兒子一步步走向輝煌,甚至於將他這個宗室、重臣、海內名士給比了下去,讓他有一些落差感。
劉表自認比起劉璋要年長,成名要比劉璋早,更是坐擁荊襄這個四通八達的用武之國,在宗室裡莫說是比劉焉更優異,超拔劉璋一頭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自從劉璋興兵關中以來,雖是沒有人在劉表麵前讚揚劉璋,可襄陽的士庶,哪一個不是私底下意興飛揚的討論著,討論著關中戰事的一點一滴,任何來自關中的消息都會在襄陽廣為傳播。
大有襄陽之地,人人都去頌揚益州牧劉璋的風氣,以劉璋比之高皇帝,不少士人更是做出了行動,由襄陽往夔門而去,欲投效到劉璋帳下,為討賊做出一二貢獻。
士人西奔,民心歸蜀,這等的局麵,作為荊州牧的劉表如何能開心的起來。
明明我才是荊州牧,可黎庶之心,竟是向著劉璋,這是荊州牧劉表所不能容忍的,他打算做出一點功業來。
而劉表剛打瞌睡,蔡瑁、張允就遞來了枕頭。
欲向劉表請命發兵上庸的蔡瑁和張允二人,來到了官署之內,拱手向劉表請命道:“使君,如今糧草充足,士卒精練,我等請命發兵上庸,討平申氏,誅殺張魯,收西城、上庸、房陵之地為國有。”
“善。”劉表撫掌讚道:“申氏謀逆上庸、張魯肆行鬼道,正是國之大賊也,自當討平。”
劉表決定不落人後,劉璋即是發兵關中、為國家討賊,他自然也要做些事情,而張魯和申氏,正是一個合適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