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園,
哀淒苦楚的琴音戛然而止,柔音倏地抬眸緊緊盯著許昌吉,
尚且撫落在幾根琴弦的手指力道已然收緊,隱隱有瀕臨失控之意,
“父親,您說什麼!您為女兒向皇上求了一紙親筆婚書!?”
不過短短兩日柔音整個人就消瘦一大圈,姣好的麵容毫無往日容光可言,
一雙水眸布著紅血絲眼下更是留有淡淡的烏青,顯然兩日都未睡好,
若換作是往日,向來將女兒捧在手心寵地許昌吉斷然舍不得女兒受這份罪,
然今時不同往日,女兒如此模樣許昌吉除了無能為力以外就是痛心,
將婚書小心收好藏於袖中,負手而立彆過眼狠心不看臉露絕望之色的柔音,
“此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用,為父將此事告知於你不為其他隻為讓你死心,
少頃你母親會把江城官家子弟的畫像重新拿來予你挑選,你莫要再任性更不要惹你母親傷心,
待你嫁去江城之後是怨你母親與為父也好恨也好,為父與你母親隻盼你下半生能平安順遂,
除此之外彆無它求,你終究和帝王無緣無份,音兒,你醒醒吧。”
言罷許昌吉不多做停留,在下人簇擁下大步離開琴園,
身上未來得及回屋更換的官袍寬袖口內拳頭攥緊,生怕慢一步會心軟。
許昌吉帶人一離開,琴園便陷入一陣落針可聞的死寂,
園子裡伺候的下人們齊齊屏住呼吸,頭也不敢抬悄悄往後挪動腳步,
他們在大小姐園子中伺候許久,深知大小姐心緒不佳時,
與平日裡溫柔可人的模樣出入有多大,誰也不想做那個出氣筒,
“夏荷,你過來。”
柔音垂著眼瞼聲音很輕聽似與平日並沒有不同,然隻有身邊熟悉她的人知道,
這層偽裝平靜底下藏著怎樣壓抑的歇斯底裡,夏荷極力克製因害怕顫抖的身軀上前,
“大、大小姐。”
顫顫巍巍地一句更像是導火索,柔音拽過夏荷的手腕緊緊握住,
尖銳的指甲一點點掐進夏荷皮肉裡,留下深深地一個個掐痕,
夏荷卻死死咬住牙關,生怕自己撐不住呼痛出聲更加惹怒大小姐受更大的罪,
其餘下人偷偷抬眼瞧見這一幕,紛紛低頭將頭埋得更低恨不得鑽進泥地裡,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周遭原本的死寂愈顯壓抑令人窒息,
“滾!”
柔音聲嘶力竭地一聲利喝一把甩開夏荷的胳膊,夏荷忍受著劇痛,
突如其來的推搡重心不穩,捂著胳膊連連往後退好幾步堪堪穩住身子,
“pang!!!”
這聲木材重重砸落在地緊接斷裂的巨響,讓所有人震驚抬頭順著聲看去,
也讓即將邁出琴園的許昌吉步伐一頓,砸落斷裂在地的不是其他,
正是柔音一直以來最為珍視的琴,平日這把琴有哪處細微磨損柔音都要心疼大半日,
如今卻讓柔音親手推向地麵摔壞,可想而知那一紙婚書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出琴園的拱門處,
小廝眼神從後院聲音來源處收回,看向繃著帶有傷疤麵龐的許昌吉小心提議,
“老爺,可要回去看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