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槍衛肅靜林立,那兩個自稱太宗之子的莽漢也退了出去。
居然是陛下!
楊廷和抬頭望去,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而後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陛下怎能如此揣測老臣,陛下所用膳食皆為光祿寺操持,湯藥為太醫院配置,若真有不法歹人作祟,老臣雖罪責難逃,卻絕非蓄意之人。”
“老臣雖為首輔,然兩京一十三省都在我肩膀之上,陛下病重無瑕處理朝政,皆為老臣操持,每日不辭辛苦,實在無力插手內廷之事,這內廷歸……老臣不便多言。”
楊廷和這番話首先訴說委屈,撇清關係的同時還願意承擔責任,擺出自身功勞苦勞,最後還賣了一位隊友。
特彆是張太後這個隊友近來多與皇帝不和,
可謂是話術之極致,令梁褚、楊慎等人驚歎連連。
“楊先生說的好,說的妙啊!”朱厚照冷笑兩聲,若在之前他說不得心裡一軟,念頭一轉,便被糊弄住了。
啪!
五本書冊被扔在眾臣之前,擲地有聲。
朱厚照冷聲道:“楊先生何不解釋解釋這本冊子所記的賄賂寧王的名單中,為什麼會有你侄兒你兒子之名。”
啥?
該死的朱宸濠,你他娘的是戶部主事啊,沒事記你老母的賬啊!
奉天殿內,文臣百官在心裡邊瘋狂大罵寧王,辦壞事的很多,辦完壞事還留證據,你腦子裡塞大糞了嗎!
哪怕是漢王朱高煦,他都沒留證據,你倒還記上賬了!
楊公三令五申,你是充耳不聞!
“奸人汙蔑罷了。”
楊廷和看都不看,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道:“既得陛下猜忌,老臣這官,不做也罷!”
以退為進。
他觀皇上麵相雖仍有蒼白,雙眼卻是炯炯有神,完全不像重病之身,而且第一次對他有了殺意,周遭不知來曆的火器兵林立,若不早些認慫,還真不能全身而退。
待張永率京軍將這些火器兵全滅了,屆時再重振旗鼓便是。
不急於一時。
“你……”
朱厚照上陣殺敵可以,整理軍務不差,治國理政亦是上等,可對付這種官場老油子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三公九卿,五軍六部的首腦都在下方目光森森的望著他,儼然鐵板一塊。
呼!
朱厚照眨了眨眼,站立起身頗為慚愧道:“太宗爺爺,諸位老祖,爺爺父皇,孩兒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請老祖助我!”
跟朕講理是吧,好好好,朕給你找一群不講理的來!
嗯?
楊廷和泰然自若的神情一滯,眼中流露出一絲喜悅,看來陛下隻是回光返照啊。
你看,都開始說胡話了。
眾臣麵麵相覷,而後垂首不語。
突兀。
“心慈手軟要不得,若是不大開殺戒你哪來銀子買槍……咳,這些朝臣勾結藩王意圖不軌,此等重罪都不殺,天理何存!”
朱棣從後麵走來,身側跟著一群皇帝儲君,言語間多有訓斥。
孝宗朱佑樘靜靜的盯著楊廷和,目光幽幽讓人脊背發寒。
楊廷和雲淡風輕的神情消失無影無蹤,轉而一陣恍惚。
老夫這怎麼還眼花了呢。
先帝孝宗皇帝、憲宗皇帝……
興王世子朱厚熜?
他怎麼也在!
楊廷和一陣驚悚,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