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儘,筆停。
他輕輕一揮手,身側宦官會意,雙手捧起敕書,遞給吏部尚書黃綰。
“退朝吧。”
朱厚熜淡笑安然,揮了揮衣袖,跟一隻大鵝似的,晃晃悠悠呼扇著道袍走進大殿內。
消失在了大殿深處。
“臣等告退!”
黃綰收好敕書,與百官叩首退下。
待到百官走出皇宮。
坐上轎子,各回府邸。
剛到黃府上。
黃綰神情惶惶不安的嘀咕著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心懷惴惴的掏出那封敕書一看。
臉色是越看越白。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亂臣賊子莫登庸謀權篡位,大逆不道,弑君之臣,猶如跳梁小醜渴求我天朝冊封,何其可笑而不自知,如爾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悖逆人倫綱常的逆賊,焉有臉麵上書求封?〗
〖亂臣賊子……跳梁小醜……待我王師駕到定叫你雞犬不留……〗
這,這他娘哪有一句好話啊!
黃綰整個人涼了一半,捧著敕書的手微微顫抖。
拿著這封敕書去安南九死一生。
就隻能賭莫登庸不識字!
接下來幾天。
黃綰一直繞著北京城轉圈圈。
就是不走。
沒多久嘉靖的詔書下來了,讓他進宮覲見。
養心殿中。
如前幾日一樣。
嘉靖帝朱厚熜盤坐在龍椅上,目光幽幽的盯著眾臣。
看的人頭皮發麻。
“愛卿說說吧,為何數日過去,還不見你動身出使安南啊。”
這特麼能去嗎?
您敕書裡寫的什麼玩意兒,自己不清楚啊!?
黃綰心中破口大罵,臉上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懇求道:
“回陛下,我泱泱大國乃禮儀之邦,出使安南是不是得帶些賞賜過去,您看是賜些東西,還是冊立封號,您讓臣帶著這份禮儀去出使,豈不是您好,他也好?”
這要是空著手去,百分百死定了!
靜!
殿內廷議為之一肅!
因為皇帝的臉色變了。
嘉靖帝朱厚熜陰沉至極,語氣冰冷到讓人好似置身臘月寒冬:
“讓你出兵安南,你不同意。”
“朕允了。”
“讓你送信,你還不走,你想乾什麼?想造反嗎!?”
黃綰欲哭無淚:“陛下,臣……”
“閉嘴!”
嘉靖帝朱厚熜猛然大喝,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怒吼道:
“吏部尚書黃綰抗旨不尊,悖逆上意,免去他的尚書銜,收回他的大印,即刻打出皇宮!”
正二品的吏部天官,當場就給罷免了!
“陛下,不,陛下臣冤枉啊!此非臣本意啊!”黃綰驚恐萬狀連連擺手。
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將他生生拖出大殿,一路打出皇宮,從此致仕歸田!
嘉靖朝的尚書那都是走前幾個朝代苦苦攀爬,誰的官都來之不易,這般丟了官,比殺了他們都難受!
辛辛苦苦幾十年,攀爬至此。
一朝不慎,天官便丟了!
黃綰癱坐皇城外,嚎啕大哭許久,方才如抽取精氣神一般,步履蹣跚的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