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又問:“你親眼看見朱力打死黃夏秋?”
高勇捂住雙眼,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壓下潰不成軍,喘著粗氣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胡言亂語,一會說有,一會說沒有。
盛明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有還是沒有?”
高勇被盛明的犀利視線定住,開始破罐子破摔起來:“有!我看見了,我看見朱立打死黃夏秋!”
吼出這樣一句話,高勇知道自己完了,但同時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想做假口供,可是他沒有辦法,他被朱家人威脅了,不得不違背良心做假口供。
此時此刻,說出真相後,他反而變得輕鬆了,臉上的愧疚神色徹底散去,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高勇看著盛明認真說:“我撒謊了,我前兩天說的口供是假的,我被朱家人威脅了。”
盛明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聽了高勇的話,立刻拿出筆詢問高勇朱家人威脅他的經過。
盛明問一句,高勇回答一句,倆人你問我答地說了半個多小時。
高勇這邊承認自己撒謊、做了假口供,坐在另一邊的朱橋立刻慌了。他也撒謊了,他也做假口供了。
朱橋抱住自己的大腿,整個人不停顫抖起來,嘴裡小聲念叨著:“怎麼辦?被發現了,怎麼辦?”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也沒有聽到他的嘀咕。
又過去半個小時,盛明終於問完高勇最後一個問題,示意高勇可以先到一邊坐著,扭過頭看向朱橋。
“朱橋小同誌,你……”
朱橋實在是太害怕了,不等盛明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我認罪,我撒謊了,我做了假口供,我沒看見葉多金殺死黃夏秋,是大伯讓我這樣說的,他答應我隻要我翻口供,他就讓我接他的班。”
說著話,朱橋臉色驟然間變得慘白,嘴巴還在不停爆料:“我認識黃夏秋,我見過黃夏秋,我和她相看過,我和她看過兩回電影。我看見朱立在打她,她看我了,她用眼神向我求救,可是我害怕,我不敢去救她。”
事情的真相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盛明站起身往外走,快走幾步就走出審訊室,找到小孫:“高勇和朱橋已經招了,組織人手去捉人。”
小孫和小王立刻去喊人,不一會就喊來十來個身穿便服的公安同誌。
盛明帶隊出發,很快在朱家捉住朱立。
見過一輪接一輪的審訊,朱立最終承認自己失手殺死黃夏秋,並爆出是葉多多指使他殺人。
盛明連夜又帶人去逮捕葉多多。
看見盛明來家裡,葉多多顯得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盛明會再次來捉他。
她表現得很配合,二話不說就跟盛明一起走。
到了公安局,葉多多看到無罪釋放的葉多金,以及葉淼淼、葉多銀、葉多鋼三個人。
見到葉多金兄妹,她還朝他們微微點頭,朝他們微笑,仿佛公安局是自己家,一副回家的淡然模樣。
葉多金恨她恨得牙癢癢,很想衝過去打她一頓。
但周圍都是公安同誌,他現在知道打人犯法,壓下打人的衝動,朝葉多多身上啐一口,並大聲地呸一聲。
葉多多毫無反應,順從地跟著盛明走進審訊室。
盛明當兵時跟隊上的軍醫學過心理學,因為學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他幾次破奇案,被稱為當代的盛青天。
他見過很多心狠手辣的犯人,但從沒見過像葉多多這樣心誌堅定的犯罪嫌疑人。
盛明想要向暗示高勇、朱橋那樣暗示葉多多,故意把葉多金兄妹喊進審訊室,以此給葉多多心理上的暗示。
然而不等他開口,葉多多就先招了。
葉多多神態平靜,語氣平淡:“我撒謊了。”
聽到葉多多承認自己撒謊了,盛明不僅沒有鬆下一口氣,反而蹙起眉頭,沉著臉盯著葉多多看。
葉多多抬頭和盛明對視,一字一句慢慢說:“我承認我做了假口供,不過我沒有慫恿朱立殺人。”
在黃夏秋死了之前她確實沒想過要慫恿朱立殺她,她隻是想給黃夏秋一個教訓。她騙朱立黃夏秋搶了她的未婚夫,讓朱立幫她教訓黃夏秋。
葉多多當時隻是想讓朱立給黃夏秋一個教訓,比如說搶走她的工作,比如說敗壞她的名聲,比如說劃花她的臉。
但她從沒想過要殺死她,朱立失手把她打死,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當然了,她對這個意外樂見其成。不過,她對意外樂見其成,不意味著她要承認自己慫恿朱立殺人。
葉多多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了,認錯態度極其誠懇,無論盛明問什麼她都據實回答。
黃夏秋被殺案進行到這裡,真相已經明了,最後朱立以殺人罪名被木倉斃,葉多多因為沒有動手殺人,也不存在慫恿朱立殺人的情況,最終被判勞改,被罰去掃廁所。
……
老葉家門口擺著三個大火盆,黃桂花往火盆裡麵扔柚子葉、芒草以及柚子皮,把火燒得旺旺的。
看一眼火盆,又看一眼遠方:“在還沒有回來,不是說今天能回來嗎?”
得知葉多金今天能回來,黃桂花早早的就開始準備火盆和柚子葉。
胡豔豔:“估計還在路上,等會就該回來了。”
黃桂花忽然睜大眼睛:“回來了!多金他們回來了!根寶家的,快往火盆裡麵加柚子葉。”
胡豔豔急忙站起身,抱起一大把柚子葉走近三個火盆,把所有柚子葉均分放進三個大火盆。
葉多金兄妹看到家門口立刻小跑起來,很快跑到家門口。
黃桂花急忙喊住他們:“彆進屋,先去跨火盆,把身上的火氣都給燒沒了再進屋。”
葉多金被黃桂花按著連跨三個火盆,差點被三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大火盆燒著大腿根,捂著大腿根急匆匆往屋裡走。
黃桂花急忙追上去:“不能進屋,還得洗柚子葉澡!”
黃桂花追上葉多金,一把扯住葉多金的衣領子,把他拉到院子門口。
院子門口擺著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大木桶裡麵放滿熱水,還放滿柚子葉。
黃桂花把葉多金推進大木盆,拿過勺子就往葉多金身上舀水:“把晦氣都給洗乾淨,把晦氣洗沒了,以後就能順順當當,平平安安了。”
葉多金想要其實,被黃桂花一巴掌按到大木桶裡麵:“彆動,頭上也要洗,晦氣要從頭開始洗。”
她一隻手按住葉多金的腦袋,一隻手拿著勺子不停地往葉多金身上舀水,同時還不忘扭過頭去喊葉淼淼:“淼淼過來幫你大哥舀水,看著他不許起身。”
“我來了!”
葉淼淼接過黃桂花手裡的勺子,爬到凳子上,坐著桶邊上一下接一下給葉多金舀洗澡水。
葉多金探出腦袋,吐出一口洗澡水:“好燙,我身上的皮都要被這水給燙熟了。”
葉多銀和葉多鋼倆人快速地圍過來,倆人同時伸手按住葉多金,咯咯笑著說:“就是要燙熟了才好。快下去,奶說腦袋也要跑進水裡。”
“我擦!彆按了,我耳朵進水了!”
葉多金想要探出腦袋,剛探出腦袋就被葉多銀按下去。他在大木桶裡麵不停被灌洗澡水,嘴巴上被灌洗澡水,耳朵裡麵同樣被灌洗澡水!
“葉多銀、葉多鋼你們死定了!我,嘔,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打死你們!”
“快撒手,耳朵進水了!鱉孫兒!你他奶奶的快撒手!”
“我擦你爺爺的,撒不撒手?不撒手我反抗了!”
葉多銀和葉多鋼都不怕葉多金,倆人繼續按他的腦袋。葉多銀還扭過頭和葉大缸告狀:“爺爺,大哥說要擦你。”
葉大缸哈哈大笑起來,大孫子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重要:“給你哥好好洗,幫他把身上的臟東西都給洗乾淨了。”
黃桂花提著一桶冒著熱氣的開水走出來,二話不說就要把熱水倒進大木桶。
葉多金急忙按住黃桂花的手:“這水還冒著熱氣呢,不能往桶裡麵倒!奶,你是要燙死我嗎?”
“燙不死你!這水裡麵兌了冷水,一點兒都不燙。”
黃桂花推開葉多金的手,拎起木桶就把木桶裡麵的熱水全部倒入大木桶裡麵。
葉多金發出殺豬般的叫喊聲,捂著屁股大聲喊:“燙死我了,我要燙死了!”
老葉家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一起上手給葉多金搓澡,把葉多金身上的皮給搓的紅撲撲的。
洗過柚子葉澡,葉多金被拉進屋吃東西。
為了慶祝葉多金平安歸來,黃桂花特意給他燉了一隻老母雞,把兩隻大雞腿以及雞翅膀上的兩個小腿都給了他。
“快吃,燉了一下午了,肯定特彆好吃。”
老葉家人將葉多金團團圍住,黃桂花催促他快吃大雞腿。
葉多金餓了好幾天了,看到雞腿立刻雙眼冒出青光,扔下筷子,直接上手捉起一個大雞腿就往嘴裡塞。
“好吃!燉的軟乎乎的不用嚼就能吞了!”
“好吃,太好吃了,奶,給我一碗飯。”
黃桂花遞給他一碗飯,葉多金拿了碗就把碗裡的白米飯倒進湯裡麵,直接用湯扣飯,端著碗,不停地往嘴裡扒拉飯。
“嗝~太好吃了!我感覺我還能再吃兩碗!”
葉多金翻過大海碗倒仰,示意自己吃完了。
黃桂花給他一個大白眼:“沒了,家裡統共就兩隻老母雞,今兒個已經殺了一隻,另外一隻得留著下蛋吃。”
葉多金吧唧嘴巴,奶奶剛才還讓他快吃,使勁吃,現在卻不給他吃了,原來奶奶的疼愛這麼短暫的嗎?
又打了個飽嗝,葉多金正要說兩句,忽然想到外邊有人大喊:“葉多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