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哪封信上的一樣?”
葉淼淼快步走向葉根寶,從葉根寶手裡抽走一封信。
“這封。”
趙公安低頭看一眼信,看到信的左上角上寫著一個二字。
他轉過身問葉根寶:“這是你家收到的第二封信吧?”
葉根寶低頭看一眼自個兒手上的信。
“是,我手上這封是我家收到的第一封信,當時為了區分兩封信,在兩封信的左上角做了記號。”
“包裹呢,包裹上的字對比了嗎?”
“沒有。”
“把之前收到的包裹拿出來。”
葉根寶趕緊去將之前收到的那個包裹拿出來。
包裹上隻寫了收件人的名字和收件地址,收件人的名字和收件人地址加起來一共有二十來個字,但這二十來個字裡麵沒有死字。
包裹上麵沒有死字,就不好拿他跟信上的死字作對比。
趙公安看向葉淼淼,想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問她:“你看這上麵的字和信上的字有什麼不一樣?”
葉淼淼一隻手拿過信,一隻手拿過包裹,低頭觀察起來。
很快,她又發現了新的線索。
“這個包裹上麵的葉字和這個信封上的葉字一樣,和這個信封上的葉字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說話間,趙公安、葉根寶、葉多金、葉多鋼朝著葉淼淼這邊圍了過來。
葉淼淼指著包裹上麵的葉字說:“包裹上口字和信封上的口字是這樣寫的。”
葉淼淼抬手比劃出口字的寫法,接著又說:“但這封信上的口字卻是這樣寫的。”
趙公安拿過包裹和信封仔細比對,發現包裹上的葉字的口的寫法確實和葉淼淼說的一模一樣。
他將包裹和幾封信放在一起,一一比對之後發現今天收到的信和葉多銀收到的信以及葉多金收到的包裹上的字是一樣的,可以初步斷定是同一個人寫的。
也就是說隻有寄給葉淼淼的那封死亡威脅信可能是另一個人寫的。
有了這個線索,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趙公安拿走包裹和所有的信。
他這一走就走了兩個多小時,到了下午才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帶了好幾個公安同誌一起過來。
來到四小以後,趙公安和幾個公安同誌立刻展開行動。
他們挨家挨戶敲門讓所有教職工和教職工家屬簽自己的名字。
會寫的直接寫自己的名字,不會寫的則按照公安同誌寫出來的字,把字給畫出來。
根據葉淼淼發現的不同,公安大隊那邊總結出兩條線索。
一是其中一個嫌疑人寫捺的時候習慣性連筆寫,凡是有捺的字,都能發現這個字在捺的筆畫上麵有一個小小的圈圈。
二是口這個筆畫,嫌疑人寫這個筆畫的時候,習慣性將其寫成上寬下窄的樣子。
根據這兩個線索,先找寫捺的時候有圈圈的,接著找將口字寫成上寬下窄的人,然後再進一步判定這些人誰是嫌疑人。
公安同誌很快就收集到四小全部教職工和所有教職工家屬的字跡。
通過對比字跡,公安同誌發現孫高升的爸爸孫老憨以及王濤老師的媽媽王嬸的字跡極度相似。
倆人都將口字寫成上寬下窄的樣子,同時他們寫的每個字的捺都有小圈圈。
趙公安立刻帶人去找孫老憨以及王嬸,找到人後立刻把人帶走。
經過一宿的審問,王嬸被放了出來,孫老憨暫時不能放出來,還得繼續審。
孫老憨特彆會裝瘋賣傻,讓他寫字,他說他沒讀過書不會寫字,讓他說自個兒行動軌跡,他說他哪裡都沒有去,一直待在學校裡麵。
公安大隊這邊得拿證據說話,不能單憑幾個字就拘留孫老憨。
審了一宿一個白天還是沒有問出有用的信息後,公安大隊隻能放了孫老憨。
放人的時候,孫老憨表現出三分害怕、七分慶幸的樣子,將一個被冤枉的無辜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不過公安同誌卻不吃他這套,明麵上說他沒有嫌疑,實則早就派人在暗地裡調查他。
孫老憨要麼不再給葉家寄東西,一旦再給葉家寄東西,盯著他的公安就會立刻出來捉他。
事情調查到這裡,基本可以定下孫老憨就是給葉家寄兩封死亡威脅信和一個恐怖包裹的人,現在還有人另外一個嫌棄人沒有找到。
當然了,也可能沒有第二個嫌棄人,公安大隊的大隊長懷疑所有的死亡威脅信和所有的恐怖包裹都是孫老憨一個人弄的。
孫老憨這邊,回到家的孫老憨立刻爬上床用被子蓋住自己。
他躲在被子裡麵瑟瑟發抖,嘴裡念叨著:“被發現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想到那幾封死亡威脅信,孫老憨猛地坐起身,臉上閃過猙獰之色。
“我還沒有走到絕路上,我還有機會!”
事實上,葉家收到的所有死亡威脅信和所有恐怖包裹都是他弄的。
不過他弄這些東西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寫第一封死亡威脅信的時候用左手寫,寫後麵的死亡威脅信的時候則是用右手來寫。
現在,孫老憨特彆慶幸自己當時換了右手寫後麵的死亡威脅信,不然他今天就要被捉了。
孫老憨急匆匆走下床,從櫃子裡麵拿出一封信,想也不想就把信給燒了。
看著信被一點點燒沒,孫老憨重重地舒出一口氣。
隻有把這封信燒了,公安大隊那邊就找不到證據捉他。
不過很快,孫老憨的表情又變得猙獰起來,猙獰之中還帶著幾分的恐懼。
是的恐懼。
孫老憨神經兮兮地走到窗戶邊上往外看,外邊明明沒有人,他像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似的猛地關上窗。
他整個人顫抖起來,大聲喊:“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找我!”
下一秒,他又一臉殺氣地大喊:“是你自己要找死!你為什麼要找死呢?你要是不去找死,你就不會死了。”
過了一會,孫老憨一臉慘白地跌坐在原地,嘴唇哆嗦著,雙手也在哆嗦著。
他顫抖著嘀嘀咕咕:“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孫老憨辦完喪禮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回來之後卻被嚇得患上了心理疾病。
他開始疑神疑鬼,覺得孫婆子一直纏著他,要殺他。
說到他被嚇這事,就要說到他弄的第一個恐怖包裹。
當時,他把準備好的包裹藏在學校後門的一棵柿子樹下麵,想著等第二天早上再去把包裹送到葉家門口。
第二天他去拿包裹的時候,卻發現包裹不見了。
他在學校後門那邊找了很久,但卻什麼都找不到。
那個包裹像是長了腿似的,自己跑了,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因為找不到包裹,孫老憨整個人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揭發。
不過很快,他就不單是惶恐不安了,變成了恐懼、害怕。
那個丟了的包裹忽然又出現了,而且還是被郵遞員親自給送到學校,親自交到葉家人的手上。
他明明把包裹藏在了樹底下,包裹卻被送去了郵局,其中肯定有人悄悄把他藏起來的包裹送去郵局那邊。
孫老憨懷疑拿走包裹的人是家屬區裡邊的人,開始在背地裡尋找偷走包裹的人,同時開始寫第二封死亡威脅信。
寫好第二封死亡威脅信,他把信藏在枕頭底下,想著這次自己一定要把信給藏好了,絕不能再讓旁人給偷走。
千防萬防,最後他還是沒有防住,不過是出去買個菜的功夫,他藏起來的信又不見了。
第二天,他聽隔壁的黃嬸說有人給葉家的葉多銀寄了一封死亡威脅信。
聽到黃嬸的話,孫老憨直打哆嗦,那個人又出現了,她又把他寫好的信給偷了!
孫老憨心裡害怕到了極點,但他還是又弄了一個包裹,想要用這個包裹捉住那個偷他的信,偷他的包裹的人。
然而剛剛弄好的包裹又不見了,這回是當天就被不見了,就在他去廁所的時候不見的。
那個人來的無聲無息,走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他根本捉不住她。
在接二連三的刺激下,孫老憨疑心生暗鬼,開始懷疑偷東西的人不是人,而是死了的孫婆子的鬼魂。
孫婆子的死不是意外,是他不小心弄死了孫婆子。
孫老憨懷疑孫婆子化成了厲鬼來找他報仇來了。
至於孫婆子為什麼要把他弄的死亡威脅信送到葉家那邊,當然是因為孫婆子除了要報複自己之外,還要報複葉家。
孫老憨的瞳孔咻的一下變大,指著床頭大聲喊:“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說著話,他爬起身撲向床頭,伸出雙手去掐一個不存在的人的脖子。
下一秒,他的右腳絆住了床腳,整個人踉蹌著撞向床頭邊上的大衣櫃。
他的腦袋被撞得流出鮮血,伸手抹一把額頭上的血。
看著手掌心處鮮血,孫老憨兩眼一閉就把自己給嚇暈過去了。
沒有人知道孫家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更沒有知道孫老憨的心理已經因為害怕變得不正常起來。
日子還在一天天過,秋去冬天,人們開始穿上棉外套。
一月中旬,葉家兄妹迎來來到四小後的第一次期末考。
市裡邊的期末考是四校聯考,四校聯考的意思是市中心小學、市二小、市三小、四小,四所學校做同一份試卷,同一時間考試。
市裡邊的試題難度和紅霞公社小學那邊的難度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紅霞公社小學那邊的難度是一顆星,那麼市裡邊的試題難度就是十顆心。
葉家兄妹是全市唯一被特招的學生,四所學校的校長都很關注他們的考試成績。
期末考試前一個星期,四所學校的校長甚至為了他們專門聚在了一起,坐在一起討論他們兄妹能不能考出好成績。
除了孫校長外,彆的學校的校長都不看好葉家兄妹。
他們覺得葉家兄妹剛轉到市裡邊不久,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比市裡邊的學生考得還要好,
為此,幾個校長還打了個賭。
孫校長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毛筆,堵葉家兄妹在這次的期末考試中能拿到前幾名的好成績。
市中心小學的齊校長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賭葉家兄妹在這次的期末考試會拿到倒數的成績。
趙校長和錢校長兩邊都不想得罪,倆人賭葉家兄妹成績中等。
要是賭輸了,趙校長就拿出他珍藏多年的硯台賠給贏的人;錢校長則說自己要是輸了,就請賭贏了的人去國營飯店吃大餐。
市裡的期末考試和紅霞公社小學那邊的期末考試一樣隻考一天,早上考語文,下午考數學。
考試時間過得很快,似乎眨眼間就考完了。
看著數學試卷被老師收走,葉淼淼開始收拾自己的鉛筆和橡皮擦,把鉛筆和橡皮擦裝進筆袋子裡麵。
“淼淼,我要回家了,下星期一再見。”
周明珠過來拍了拍葉淼淼的肩膀,和葉淼淼打完招呼後轉身往外走。
期末考的成績沒有這麼快出來,要下個星期一才能出來。
葉淼淼很快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往外走。
走到樓下,她看到幾個哥哥,蹦蹦躂躂過去找幾個哥哥。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覺得今天考的數學題難嗎?”
葉多鋼揉了揉自個兒的包子臉:“還行,除了最後一道題比較難之外,其他的都很簡單。”
葉多金點了點頭:“我們考的都是我們平時做過的題目,一點難度都沒有。”
葉多銀也說:“我還以為市裡邊的期末考會很難,是我想多了。”
葉淼淼蹦躂到葉多金旁邊,抱住他的左手。
“我也覺得我們三年級的數學題很簡單,好多題目都是做過的,我閉著眼睛都能寫出答案。”
聽了葉淼淼的話,葉多金、葉多銀、葉多鋼同時笑出聲。
葉多金揉了揉葉淼淼的腦殼:“看來你這回又能拿第一了。”
“不一定的,明珠說我們班的孫曉雲特彆會考試,她每次考試都能考得很好,每回考試都能考第一。我不一定能考過她。”
葉多鋼湊過來接話:“我也聽我們班上的人說孫曉雲考試很厲害,她每次考試都是考第一,從來沒考過第二名。”
聽了葉多鋼的話,葉淼淼猛點頭:“我們班上的人也是這樣說的!”
所以她最大的對手就是孫曉雲。
葉多銀插話:“我們老師說市裡邊的考試是四校聯考,我們的考試成績不僅要在學校裡邊排名,還要和其他學校的學生一起排名。”
“我們老師也是這樣說的。”
“我們老師也是。”
期末考試過後,他們將迎來一個多月的寒假。
等下個星期拿了成績以後,他們就能回家過寒假以及過年了。
回到家,葉家兄妹看到葉根寶翹著二郎腿坐在家門口嗑瓜子。
葉淼淼撲過去抱住葉根寶:“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我想媽媽和奶奶了。”
葉根寶也在想回家的事,學校從今天起就要放寒假了,他這個門衛也要跟著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一起放寒假。
“這事你爸我做不了主,得先給你媽寫信,等你媽的通知。”
葉淼淼不想等了,她現在就想知道媽媽的決定。
“爸爸,學校裡邊就有電話,我們找校長借電話給媽媽打電話吧?”
這話一出,葉家父子的眼神同時亮了。
葉根寶猛地站了起來:“走走走,咱們去找孫校長。”
他都好幾個月沒見著媳婦了,想她!
書包都沒來得及放,葉家兄妹就跟著葉根寶去找孫校長接電話。
走到校長辦公室,葉根寶和孫校長說自己想給媳婦打一個電話,問孫校長可不可以用學校的電話。
孫校長很是大方地表示可以隨便去打。
得了孫校長的同意,葉根寶樂得笑眯了眼。
葉淼淼和葉多金三兄弟同樣是笑眯了眼。
葉家父子四人本就長得有幾分相似,笑起來的時候更像了,大小不一的四張臉湊在一起,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
他們很快來到電話室,葉根寶抬手敲門,大聲和裡邊的李主任說:“李主任,我來借電話。”
不等李主任說話,葉根寶又說:“我剛才已經去問過孫校長了,孫校長說我可以隨便用。”
李主任頓時笑了起來:“你來吧。”
葉根寶大跨步走進屋,葉淼淼和葉多金三兄弟跟在他後麵走進屋。
“葉同誌你會用電話嗎?要不要我教你?”
“我是第一回見著電話,麻煩李主任教教我。”
李主任拿過電話:“你想給誰打電話?”
“給我媳婦,我媳婦是炮仗廠的銷售主任。”
李主任沒少聽葉根寶吹噓自個兒的媳婦,聞言抽了抽嘴角,心想,葉根寶還真是愛吹牛皮。
“你媳婦單位的號碼是多少?”
葉根寶趕緊拿出一張紙,這是胡豔豔給他的號碼,讓他遇到急事的時候就打這個號碼。
李主任拿過紙條,按照紙條上麵的號碼撥打炮仗廠那邊的電話。
“同誌你好,我是紅霞市四小的教學主任,我找……”
他看向葉根寶,葉根寶小聲說:“銷售主任胡豔豔。”
“我找你們炮仗廠的銷售主任胡豔豔,他的愛人想跟她通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李主任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看著葉根寶說:“你媳婦不在,炮仗廠那邊讓你晚些時候再打電話。”
“這個點我媳婦不可能不在啊,李主任,你再問問他們,問一問我媳婦去哪了。”
李主任攤手表示問不了。
“那邊已經掛了,你要麼等會再打過去,要麼等你媳婦打過來。”
葉根寶心想,不就是打電話嗎,現在大不行嗎,為什麼要等這麼久。
葉根寶剛才已經學校打電話的步驟,走到電話台旁邊,笑著和李主任說:“李主任你忙你的去吧,我們爺兒幾個在這裡守著就行了。”
不等李主任說話,葉根寶搶先說:“剛才謝謝你了啊。”
“不客氣。”
李主任放下電話,轉身往外走。
過一會,葉根寶給葉多金使眼色,示意他出門口看一眼李主任走遠了沒。
葉多金趴在門邊上往外看:“李主任走了,爸,我在這裡看著,你趕緊給我媽打電話。”
葉根寶嘀嘀咕咕起來:“咱們光明正大過來打電話,咋搞得跟做賊似的。”
話落,他學著李主任剛才的樣子撥通炮仗廠那邊的電話。
“你好,這邊是炮仗廠。”
“你好,這邊是紅霞市四小,我找胡豔豔胡主任。”
“您是?”
“我是胡豔豔的丈夫。”
“胡主任,紅霞市那邊又給你打電話了,你快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