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與初見(1 / 2)

十七張 八文春 8565 字 6個月前

「2021年秋」

衣琚的工作室叫第三十二街,所在的位置也是上都市第三十二號街道。

這就不免讓來看展的客人或多或少有些想法——莫非32號街道有些故事在裡麵?

當然如果有人真的問了,衣琚都會沉默微笑,不作回答。

看他神在在的樣子,關係好的常客都笑罵他故弄玄虛。

那就算衣琚故弄玄虛了一把吧。畢竟真正的原因委實有些蠢了,手下小弟注冊登記工作室信息時把名字填成了街道,他也沒細看...嗯,就這樣,第三十二街名字就成了。

其實當初他也想重新找人改掉的,但孟晃他們說,這個名字比‘衣琚藝術畫廊’有格調多了,還說他起的和xx藝術發廊有著幾近相同的氛圍感...

衣琚就將錯就錯到了今天。

最近一個月衣琚辦了個五周年個人畫展,本來準備的好好的,一周前已經收工了,結果今年的流感十分嚴重,市裡也要求公共場所需全程佩戴好口罩,保持零接觸,不長時間聚集。

衣琚隻能連夜把朋友也都支來,又出主意又打通關係,一周極限運作,把畫展改成了蒙麵主題展,每人胸牌上也是他畫作網站id,主打一個全‘麵’防護。

眼下這會兒,才將一切安排都又檢查了一遍,工作人員也都到位了,擎等著觀客來。

衣琚打量了一番畫廊,很是滿意,捶著自己要斷了的腰緩緩往後室走了去。

回到了後室後,衣琚直接仰倒在鬆軟的單人沙發上,愜意的叼著吸管喝著橙汁,這還是孫大善人走之前幫忙榨的。

前堂已經開始漸漸進人,觀客打量著畫廊,都時不時低聲驚歎於精巧的布置或是流連在他的畫展新作前。

衣琚望著他們,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揚——沒白乾。

男人拽下了乾活時紮起來的頭發小揪,散開微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手指插過頭發大致的梳了兩下,將麵具帶了上,也走進前堂混跡在人群中。

衣琚給自己留的麵具是最簡單的一款,眼側的位置刻著一棵半折的怪鬆——他的第一幅得獎作品。這個款式的麵具他沒讓廠裡多做隻有幾個,畢竟和其他四種麵具比起來,可以說算是有些拙稚。

所以當衣琚看到一個選擇了他同款麵具的男人站到了他今年最滿意的一幅作品前時,就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搭話,絲毫不記得孫傘和他說的——不要和彆人交談,免得引起那幫小姑娘攢聚過來。

“你喜歡這幅?”衣琚站到男人旁小聲,掃了眼他的胸牌id——003,眼裡閃過笑意,真是他的‘老粉’,不禁逗了一句,“但我覺得《喉嚨》比這幅有資格拿獎。”

“好拿獎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男人敷衍回了一句,似乎不太想理睬他,隻是盯著這幅未名畫看。

男人似乎剛趕班完就來了展,一身筆挺西裝,比穿著鬆垮薄毛衣的衣琚正式多了。

“003先生,你覺得這幅畫叫什麼好,”衣琚也不在意對方的不搭理,摸了摸麵具下巴,主動繼續搭話“星海?星辰?還是夜星?”

衣琚就是個起名廢,經常掛出幅未名作讓評論區集思廣益,所以衣琚和男人討論作品名的問題算是觀客間很尋常的事,這個比他還高小半頭的男人應該不會多想。

果然男人隻微微扭頭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這幅作品,“這幅畫著墨最多的是星星,但重點卻在月亮上,要鉤不鉤,承著整片夜空的流向。名字帶月會更好些。”

衣琚微微歪著頭認真聽著對方的回答,麵具下的唇角不由得挑了起來,“這幅作品不免有些太隨意了,線條都處理得有些雜,你喜歡這幅作品什麼呢。”

男人再次看了一眼衣琚,也不反駁對方聽起來有些“挑釁”的話語,態度依舊不冷不熱,“純粹。”

衣琚聞此,仔細端詳了麵前這個男人一眼,輕笑了聲,剛要說什麼,不遠處幾個一直有投來關注視線的大學生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驚喜地要圍了上來,衣琚想起好友的三令五申——疫情期間不要聚集,一個激靈,便要往後屋遁了去。

隻是要跑的時候,衣琚摘下了麵具向在場的看客微微鞠了躬,微長的劉海垂著遮住了眼,麵上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絲毫沒有剛逗完人的痕跡。

整個展會引來了一陣小小騷動,不少人往衣琚的方向靠了靠。

衣琚正準備溜走,腳步一頓,回頭朝那個還在看畫的男人一笑,輕聲道,“都說不要為了畫而畫,但我覺得,有的時候隻為了畫而畫的感覺也不錯。”

“謝謝你的喜歡。”

003先生隻輕輕笑了聲,微微頷首,繼續認真的看著畫,沒有追上去打擾,正如他認出衣琚身份卻未戳破一樣。

畫家與觀客的交集,最好隻停留在作品上。

................

「2023年秋」

蒙蒙亮的天有些冷,一場秋雨一場寒,窗戶上沾染了一層雨水,涼氣似乎也要透進來了。

年輕男人似乎剛忙碌完什麼,輕輕合上了筆記本,靠在床上的嶄新的買二送一的枕頭堆上,閉上了眼揉著眉心,在電腦前連續的通宵讓對方眼睛很是酸痛。

好在事情都了了,也能休息一陣了,衣琚腦子木木的轉著,一直繃著的弦總算鬆了鬆,男人翻了個身想下床洗漱,但還是抵不住床的誘惑,放棄掙紮一把掀開被褥躺了進去。

嗡嗡——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震動起來,沒人理睬也毫不氣餒一遍遍的呼喚他的主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帶著幾分氣向床頭櫃拍了過去。

“有事快說。”男人嗓音有些沙啞,態度也是不大耐煩的。

孟晃也毫不在意,賤兮兮的嘿嘿兩聲,“琚哥救個場唄,老登媳婦兒突然要生了,老登今天還有課,學校那邊來不及通知,不能讓滿屋的學生乾坐著搓手啊。”

“就你成天老登老登的叫,你把這話當嫂子麵說,你看嫂子還讓不讓你進門。”

“又通宵了?著的猴急一天天的,”孟晃聽著對麵有些疲憊的聲音,嘖了一聲,“算了,哥們不薅著你使喚了,欸咱講究,你繼續睡吧。”

“你把我瞌睡都趕走了,還講究。”衣琚撐著胳膊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幾點在哪,趁我還沒反悔快說。”

“8點地址我發你了,你就從楓大南門進,愛死我琚哥了,”孟晃忍不住犯個賤使勁親了親手機。

“你惡不惡心。”衣琚笑罵了一句。

“我們家琚子就是靠譜,我要是喜歡男人,一定死追咱琚哥。”孟晃摸著下巴,腦子不知道轉著什麼,果不其然得到了對方無情掛斷。

孟晃樂了聲,“這麼多年了,臉皮還是薄的和大學生似的呢。”

衣琚眼神木木的,翻看著對方發來的33mb的課案和ppt,生活不易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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