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師尊逼我當替身 貳久 12723 字 8個月前

再往下翻,正中隻寫了三個字,三個瀟灑到極點的大字。

[吾之道]

而那書頁的右下角便是那個熟悉的名字,是自他來到萬世仙宗以後聽到最多次的名字。

[楚崖]

“天長地久,矢誌不渝。”蘭則安心臟砰砰直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真的是楚崖師兄親手所書嗎?

他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蘭則安甚至不敢開口發出聲音,他極力控製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腦海中那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卻是逐漸清晰起來。

他頭腦昏沉,隻覺得自己的思緒被徹底打爛,沒法拚湊回去,也沒法理清根本。

理智告訴他應該把書放回去,但感情卻促使著他往後又翻了一頁。

第三頁正中依然是三個字,隻是筆鋒略淩厲些,為——

[吾之劍]

右下角那兩個小字終於證實了他的想法,塵埃落定。

[長渝]

“啪——”蘭則安慌忙合上書,無法平靜下來。

楚崖……楚崖師兄實在是放肆!

他的手心火辣辣的,隻覺手裡這書就像是個燙手山芋一般,需得趕緊丟開,再也不瞧上一眼!

蘭則安急急把書放回格子裡,想也不想就要關上抽屜,卻在瞥見那空白的封麵時,覺出不對來,複又把抽屜重新拉開,抓了把楓葉蓋在書上,要把它藏好,恢複原樣。

讓這不該有的心思繼續藏在過去,藏在格子中,藏在楓葉之下。

自認為自己掩飾好一切後,蘭則安終於鬆了口氣,正想擦一擦額頭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身後傳來了一道好奇的男聲:“你在做什麼?”

“師尊?!”蘭則安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聲音都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他愕然回首看向褚漫川,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心都像是被石頭拴著掉下了懸崖。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蘭則安動也不動地半蹲在地上,呆呆地仰視著褚漫川。

他的眼眸裡流露出明顯的緊張之色,就像是乾了壞事被抓住了一樣。

褚漫川看了隻覺得有意思得很,楚崖一貫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無論犯下多大的事,也無論到底做沒做過,他都是一副閒庭信步、自然輕鬆的模樣。

便是說著跟他毫不相乾、也不知道是打哪兒聽來的鬼話,他都能信手拈來,一五一十說出來,聽著就跟真的似的。

眼下看蘭則安這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幾乎是把心思完全寫在臉上的單純模樣,稀奇的同時,褚漫川對那格子裡的物件更感興趣了。

“我剛過來,見你蹲在那兒好像是拿什麼東西?裡麵放著什麼?”

蘭則安眼神躲閃,呐呐著開口:“沒什麼,就是放了一些楓葉……好看。”

褚漫川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他看著蘭則安的臉,覺得上麵好像明晃晃的寫著四個字,還是非常醒目的四個字。

我在說謊!

世人常說蘭花乃花中君子,他從不種花、也不養花,聽到這話總是一笑了之,從未放在心上。

但今日見蘭則安才恍然大悟,能讓說謊從來不臉紅的楚崖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那絕對是蘭花的“君子之風”影響了他。

妖族在修成仙身前是沒有靈智的,全憑天地靈氣潤養,而花草精靈性情溫和純淨,也確實是最好的“軀殼”。

現在想想,楚崖那廝也算是有眼光,給自己挑了個絕佳的身體。

“是嗎?讓為師看看。”褚漫川大步流星走向蘭則安,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黃木書格上。

蘭則安微微側身,身體往書格上傾了些許,仍半蹲在地上,固執地沒有讓開:“師尊。”

他眼睛深處有絲絲哀求之色,雖不濃烈,卻也表明他極不願意讓褚漫川看到那格子裡的物件。

這就讓褚漫川更覺奇怪了。

‘蘭則安’的經曆就那麼多,他的心思也一眼就能望到底。況且他守禮克製,斷不會將自己的東西隨意放在書房,也決計想不出在書格裡放滿一匣楓葉,用來藏書一事。

是楚崖,也是楚崖的書。

不過褚漫川想不通,什麼書值得他這麼大費周章?

藏月山一直都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也很少進書房,便是進來了,也從不翻看這裡的書,那楚崖又為什麼選擇用這種方式藏起一本書?

“……這是弟子的秘密。”話說完,蘭則安的臉也紅了個徹底。

即便是說謊,他也堅持不讓自己去看那本書。

褚漫川見狀,沒再逼他,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行吧,既是你的隱私,為師也不便查看。”

蘭則安繃著的身體逐漸放鬆,卸下心裡的負擔之後,他的每一根神經都鬆懈了下來。

他讓自己不再去想楚崖,也不再去想身後那本被藏起來的書,強行轉移了話題:“師尊是有什麼要交代弟子的嗎?”

褚漫川想起段至那玩意兒方才說的話,麵色微沉:“他來找我,還是為了宗門大比一事。”

“此次大比較之從前,規則有了一些變化。”褚漫川輕敲了兩下身邊的書櫃,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起,“今年的宗門大比,分為初選賽、挑戰賽和風雲賽。初選賽時,每個弟子都要依次抽選另外三峰的弟子,也就意味著每人都要比三場,跟完全不同風格的修士比。贏者加一分,但輸者也不扣分。若是平局,則雙方不加不減。”

蘭則安頗有興趣地說:“依師尊的意思,就是弟子可以跟法修、文修和武修都切磋一次了?”

褚漫川點頭,語調閒閒地提醒他:“沒錯,不過若是輸了,也有可能連輸三次。”

蘭則安坦然一笑,神色自若:“師尊不是讓我量力而行嘛?弟子沒有心理負擔,這次大比無論輸贏,都隻是弟子修仙路上的第一步。”

昔日,楚崖也曾跟他說過:“師尊,弟子的劍從不懼輸贏,隻要師尊信我,弟子就絕不會讓師尊失望。”

“弟子會為了師尊贏,但若是輸了,弟子也輸得起,因為弟子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會一直輸。”

褚漫川的心神有那麼一瞬失去了平靜。

半晌,他方道:“我希望你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弟子一定謹記。”蘭則安定了定神,承諾般開口應道。

褚漫川的心緒有些複雜,他隨口答應了一聲,轉身欲回正屋,臨走時還不忘說:“你繼續看書吧,今日就先彆碰劍了,鬆弛有度,方為修仙之道。”

“是。”蘭則安略一頷首,將這句話放在了心裡。

距離晌午還有好一陣子,蘭則安就重新拿起了那本《君子劍》,細細品讀著其中真意。

另一邊,褚漫川回到正屋之後,也想起了這本《君子劍》。

……

“師尊!你快看!”楚崖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舉著手裡的書,揚聲道:“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劍意呢!讀著倒不像我們器修,反而有種文修的感覺。”

“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注2]

“師尊!弟子覺得這書寫的不對,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若是隻追求所謂的‘道’,反而容易倒行逆施,忘了修仙的本心。”

褚漫川接過他手裡的書,快速翻了一遍,道:“你的道非他的道,他的道也非你的道,不同的道,本就不能混為一談。若是隻用一種眼光來看待所有的道,反而容易困於己道,你可明白?”

楚崖當時凝思良久,才道:“師尊一語點醒夢中人,弟子受教了。”

“不過。”他眼珠一轉,又笑著說:“弟子還是覺得此道有種文修的感覺,隻是修的不是‘藝’,修的是‘性’,也是‘心’。”

“你這麼想,那便是你的道了。”褚漫川也並不否定他。

……

當時的無心之言,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即便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因為不同的事情,劍意也是有差彆的。

人都一直在變,何況手裡的劍呢?

褚漫川慢慢轉過神,有些好奇蘭則安是怎麼看待這本書的了。

他右手一揮,身前出現了一麵水鏡。

水鏡之中,蘭則安正好放下手裡的《君子劍》,視線緩慢下移,再次看向了書櫃最下層的格子。

他蹲下,猶豫看向那間格子,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

褚漫川被他這副表現徹底勾起了興趣。

又是好一會兒,蘭則安閉著眼睛拉開了格子,好似壯士割腕、破釜沉舟。

至於嗎?一本書而已。

褚漫川失笑,但下一秒,那抹笑就止住了。

他看見了八個字,想起了一把劍。

天長地久,矢誌不渝。

即楚崖之劍:長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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