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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質信息素 畫師Meow 50137 字 7個月前

“如果我和彆人在一起了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霍則商的身形好像都要不穩,沉靜眼眸裡泛起細微的波瀾,心口也密密麻麻疼起來。

“那我就孤獨終老吧。”

他啞聲說,不是在開玩笑。

夏清棠深吸口氣,低下了頭,隻是慢下了腳步。

其實在他的想象裡,霍則商這樣的alpha,他應該有無限的生命力,信仰和責任應該占據他生命中的大部分,而婚姻和感情隻是小部分。他一度以為霍則商這樣的人估計都不在乎站在自己身邊的是誰,反正是誰都一樣。

可好像從和霍則商久彆重逢開始,夏清棠就隻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他在圍繞著自己轉,他短暫的放下了其他,似乎將自己當作他的全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一步又一步的靠近。

夏清棠也在動搖的同時忍不住一遍遍的逼迫過自己回想起那五年裡那樣卑微付出的自己。

他其實在害怕重蹈覆轍的,他不想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事實上,他也不是一個在一份感情上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可偏偏,霍則商的名字就像是一個刻骨的烙印。他可以藏住,可以掩埋,可是剝皮削骨也剃之不去。

人的一生並不長,他和霍則商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再過一個十年他們的孩子就快成年,再過一個十年,他們就老了。

他要答應了嗎?

他應該答應嗎?

這會是他又犯下的一個錯?還是另一個轉折?

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他們都在往前走,所以夏清棠不是在往後看,而是在往前走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煥然一新的霍則商。

他隻是為這個霍則商心動了而已。

他是成年人,他應該有再牽住一個人的手的勇氣。

哪怕隻是試試,那又能怎樣呢?

無論何時,他都有再抽身而退的勇氣了。

終於,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夏清棠顫抖著呼出一口氣,望著月朗星稀的夜空,耳邊除了霍則商明顯沉重的呼吸聲和砰砰亂跳的心跳聲,就是喧囂的海浪,翻卷的浪花猶如他們心上的浪潮,起伏躍動。

他知道到了這一步,他也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於是他歎了口氣,望進霍則商的眼底,說:“那好吧。”

那瞬間的霍則商仿佛被定住,直愣愣的看著夏清棠,如同等待審判的犯人。

夏清棠扯了下嘴角,啞聲說:“我們……試一下,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

“你說什麼?”

霍則商失去了五感,時間也在眼前靜止了。

他看著麵前的人,所有的血液都在那瞬間直衝向頂,他神經緊繃,猶如短路的器械,在機械的反應後忘了動作。

夏清棠也明白自己衝動了,知道自己說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決定,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

可他不後悔,他從不為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悔。

無論結局如何,至少這一刻,夏清棠是開心的。

是進入中年後再也沒有過的悸動。

他往前,望進呆愣的霍則商眼底,低聲對他說:“霍則商,這是最後一次。”

溫熱的軀體緊貼胸膛的瞬間,夏清棠像是燒起來了。

霍則商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用要將人勒緊血肉的力氣將他僅僅禁錮在懷裡。

他像個初次得到愛的傻子,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欣喜若狂。

“好。”

夏清棠沒有再推開他,用手無錯地環住他寬厚的肩膀,眼眶也在感受到alpha急促躍動的胸腔時酸澀難堪。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開心又那麼難過。

直到他感受到脖頸的濕潤。

那個展開臂膀和羽翼護佑著億萬人的alpha,卻在這樣一個夜晚,留下了滾燙的淚水。

作者有話說:

悄摸摸更啦。

撒花~

快要完結啦!

中午十二點二更,晚七點三更,明天正式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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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第74章

◎度假。◎

他沒想到霍則商會哭。

儘管在夏清棠的眼裡, 現在的霍則商也並非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可夏清棠從未想過霍則商流眼淚是什麼模樣。

因為好像在所有人眼裡,霍則商都是一個有著難言責任的人,他肩上的負擔很重, 他保護著很多人, 始終是維護著這個國家安寧的定海神針。

他是很多人心目中比肩神明的存在。

年輕的時候就有太多人對霍則商寄予厚望, 於是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在第一場敗戰後甚至因為落差感太強差點一蹶不振。

他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而正是因為他要證明是自己走到的這個位置的, 所以他連一點脆弱都不能流露,就算是打仗, 他也必須站在最前麵。

而現在抱著夏清棠的這個人,他有血有肉,他的心臟在為懷裡的人沸騰,他在為他的退讓流淚。

這一刻,他隻是一個普通、笨拙的愛著夏清棠同時又渴望得到他的愛的alpha。

耳邊是翻滾得海浪聲響, 不知道過去多久,久到夏清棠的身體都要麻木了, 霍則商才終於將他放開。但已然調整好了潮濕的情緒,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夏清棠抬頭望向他, 如果不是剛才明確感受到肩頭濕潤的溫熱,他會以為霍則商沒有流過眼淚。

他總是這樣, 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的很好。

不過沙啞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剛才沒來得及消散的激動:“真的嗎?”

他又在問,像是要一遍遍的確定。

夏清棠忍俊不禁道:“真的。”

霍則商咽下喉口的苦澀,啞聲問:“你愛我嗎?”

夏清棠啞然。

這句話不禁讓他想到五年前自己和霍則商提離婚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狼狽的問他:“霍則商, 你愛過我嗎?”

當時霍則商隻是看著他, 卻沒有給他回答, 於是堅定了夏清棠要走的決心。

所以當下夏清棠也沒有回答,故意說:“如果我說不呢?”

霍則商沉默片刻,上前一步,釋放自身的信息素試探著朝他靠近,在感受到夏清棠沒有明顯的排斥後,才慢慢將他圈進自己的包圍裡。

他嗓音微沉,眼神映著月色的皎潔:“你給了我機會,就會給我讓你再次愛上我的機會,對嗎?”

夏清棠低下頭笑:“你真的很……”

他一時找不到形容詞萊形容此刻的他。

“嗯,我很蠢。”

霍則商從善如流的接上他的話,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而是低垂下眼,斟酌片刻,才對夏清棠說:“我總是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很簡單,所以總習慣把所有情緒都藏起來。所以在你問我愛的時候,我隻是不知道,不知道我的愛該是什麼樣,如果就那樣對你說愛,會不會讓我的愛顯得輕浮,會不會讓你更加失望。以前,我隻知道我想讓你總是在我身邊,看到你會開心,很喜歡靠近你,喜歡聽你說話看你笑,總是期盼回家見你,看到你和彆人在一起會難過,聽到彆人說你不好會生氣,可我太愚鈍,不明白其實這些都是愛。清棠,我很怕,很怕你的失望,我怕我沒有說愛你的資格。”

夏清棠沒想到霍則商會舊事重提,心情也跟著低落,撇過頭呼出口氣,問他:“愛需要資格嗎?”

霍則商認真頷首:“我不過了解你,所以總讓你難過傷心,我怕你因為當年的事情討厭我就不敢經常回家,怕頻繁的聯係會讓你對我反感就索性不主動聯係。隻有某些特殊的時候我好像才可以名正言順的親近你而不讓你對我產生畏懼。”

夏清棠哭笑不得,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霍則商猶豫的看他一眼,眼裡的光漸漸暗下去,小聲說:“因為我得到你的手段不太光彩……”

“你也知道?”夏清棠眯了眯眼。

霍則商抿緊唇不敢再說。

夏清棠歎了口氣,輕聲說:“我要是一直那麼在意的話,根本就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嗎?”

霍則商微愣,又看向他,漆黑的眼眸中唯一倒映著的就是他的身影,他突然說:“那我現在比其他人都要重要嗎?”

“啊?”夏清棠一愣。

霍則商繼續說:“比蘇尋、沈茗都要重要,對嗎?”

夏清棠的眼睛都不可置信的瞪大,震驚道:“你怎麼知道沈茗!?”

霍則商生怕他誤會似的,連忙為自己正名:“我沒有偷偷調查你,是我第一次去你家小區門口時碰到的,那時候在車上看到你和他……擁抱。至於他的名字,是單小姐告訴我的。”

夏清棠疑惑地看他好一會兒,觸及到他眼裡的難過和心虛後原本要升起那點小火苗又倏地消下去,無奈解釋道:“我和沈茗那天正好分手,就讓你碰到了……”

“我以為你們沒有分手……”霍則商的聲音越說越小。

夏清棠驚的把手都從一直緊緊抓著的霍則商手心裡抽出來了,驚嚇道:“所以你一直覺得我們沒有分手還來找我?”

“我覺得他配不上你。”霍則商一本正經。

“……為什麼?”

彆人都是說他們相配,隻有霍則商說沈茗配不上他,他都不知道霍則商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他們兩個估計都沒有見過麵說過話吧?

霍則商理直氣壯的說:“沒有為什麼,不管是誰和你在一起我都會這麼說。”

夏清棠挑眉看他:“那你自己呢?”

霍則商很是坦蕩:“我也配不上你。但我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我會轉正的。”

夏清棠又好氣又好笑道:“霍則商,原來你臉皮一直這麼厚。”

像是為了印證這句話,霍則商向前一步,猝不及防的抓住夏清棠的手按在了自己臉頰上。他的手心貼著夏清棠的手背,夏清棠的手心貼著他的臉,溫度互相傳遞的同時,身體也像是發了燙。

霍則商微俯下身,定定看著他,執拗地繼續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現在比他們都重要了嗎?”

夏清棠垂下眸低笑出聲,就著這樣的姿勢捏了下他的臉,挑眉說:“等你轉正再問。”

就這樣坦然的承認吧,就像坦然的承認愛。

心上久久籠罩的沉鐘似乎被一口鐵錘敲碎,碎片四濺,他在感到輕鬆幸福的同時,又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和難過,還有後怕。

差一點點,就要失去他了。

*

回到酒店房間後夏清棠沒有立馬回床上,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漸漸醒過神來。

他和霍則商在一起了?

實至現在他仍然還不敢相信。

夏清棠呆坐了好一會兒,突然有些懷疑剛才的真實性,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荒謬的夢。

明明昨天,霍則商還和影子一樣小步跟在他後麵。

直到夏頌祺迷迷糊糊的從床上起來,揉著眼睛囁嚅著問他:“爸爸,你怎麼還不睡覺呀?”

夏清棠忙道:“來啦。”

這天晚上夏清棠睡的比往常要快,也許是酒精催眠,又或是心上幾樁大事終於塵埃落定,幾乎是一躺到床上的瞬間他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一夜無夢。

他睡得很沉,某個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的人卻徹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夏清棠按照生物鐘的時間醒來了,等他洗漱完定好早餐出來就見夏頌祺也從床上坐了起來,正睡眼朦朧的在看電話手表。

“小寶,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夏頌祺從床上爬起來把電話手表遞給夏清棠,口齒不清的對他說:“父親給我發信息,問爸爸有沒有起床。”

“啊?”

夏清棠接過一看,還真是霍則商發來的信息,而且還不止一條,電話手表的震動聲估計是把夏頌祺吵醒來了。

夏清棠用夏頌祺的手表回了一個“醒了”,然後又去看自己的手機,發現霍則商沒有發信息過來。

他大概能猜到現在霍則商是個什麼心理,又好笑又無奈。

他想到什麼,心下覺得很有可能,便放下手機走到了門邊,先在貓眼裡往外觀察。

倒是沒有在門前看到什麼人影,他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這麼早霍則商應該不會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這兒吧?怪詭異的。

但鬼使神差的他還是打開了門,隻是側頭就看到了倚在牆邊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高大身影。

霍則商明顯也懵了,沒料到夏清棠會突然開門,立馬站直了身體,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隻是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和練普通話似的,字正腔圓的說:“早上好。”

“嗯。”

夏清棠看他一眼,故作淡定道:“你進來吧。”

霍則商一愣,壓抑住心底的驚喜,忙說:“好的。”

夏清棠沒再管他,轉身進去的時候夏頌祺也已經換下睡衣從洗手間洗漱完出來了,看到霍則商也在明顯愣了一下。

“吃了早餐嗎?”夏清棠問霍則商。

霍則商搖搖頭說:“還沒,想等你們一起。”

夏清棠點點頭:“我定了早餐,等會兒應該會送過來,一起在房間吃吧。”

“好的。”

就在這句話說完沒多久房門門鈴就響了,霍則商快一步去開了門,將裝早餐的小推車推進來,小心仔細的擺放在了餐桌上。

一頓安靜的早餐吃完,夏頌祺便鬨著要去海灘邊踩水了。

現在天光大亮,天氣正熱,夏清棠也覺得是玩水的好時候,於是讓夏頌祺換上了他昨天買的沙灘褲和小拖鞋,等自己換完短褲出來的時候發現霍則商已經不在房間裡麵了。

他便問夏頌祺:“你父親呢?”

夏頌祺說:“父親說他回房間去換衣服,讓我們先下樓。”

夏清棠猜也能猜到霍則商的那小心思,“哦”了一聲,沒說什麼,又給夏頌祺抹好防曬才和他一起出門。

電梯下行的時候在五樓停了下。

那是霍則商所在的樓層。

夏清棠似有所感,抬頭朝電梯門口看去,不出所料看到短短時間內已經大變裝的霍則商。

他上身穿了件花綠色的花襯衫,配上下身和夏清棠如出一轍的沙灘褲,居然莫名的搭,頭頂戴了頂和他們一樣的遮陽小圓帽,甚至鼻梁上還架了幅墨鏡。

夏清棠做好了心理準備,倒是沒覺得多麼驚訝,就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夏頌祺則被煥然一新的老爹驚呆了,要不是霍則商走進電梯來摸了兩把他的腦袋,他都不敢認。

“父親,你這身好看。”夏頌祺驚喜誇讚。

“是嗎?”

霍則商挑了下眉,卻沒看夏頌祺,而是看向夏清棠,笑問:“真的嗎?”

夏清棠點點頭,比了個大拇指,讚同說:“這套顯年輕。”

“……”

早上□□的海灘邊人奇多,不過霍則商這身打扮估計就是執政官來了都不敢認,夏清棠一點都不擔心他被認出來,更何況這人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那副老乾部模樣。

也許是今天天氣太好,陽光那麼明媚,又或許是心情在上揚,霍則商看上去容光煥發,像是變了個人——幼稚的一把夾過正在踩水的夏頌祺,威脅他再往海邊走就把他扔進去,嚇得夏頌祺吱哇亂叫要夏清棠救他。

夏清棠在一旁搗鼓自己手裡的相機,把父子倆當成素材拍拍拍,他對自己日漸精進的拍攝技術非常滿意。等調好參數後才把相機遞給霍則商,讓他拍自己和夏頌祺。

霍則商一連拍了好幾張,夏清棠看著都很滿意,他覺得差不多提議要去旁邊的冷飲店坐會兒的時候,霍則商又湊過來,在他耳邊說:“我也想要合照。”

夏清棠一開始沒有get到他的意思,便說:“那你抱著頌祺,我給你們拍張正式的。”

霍則商熱灼灼的看向他,就差把眼神黏在他身上,低聲說:“和你,我要和你拍。”

夏清棠看他一眼,“哦”了一聲,招呼夏頌祺過來給他和霍則商拍照。

小小的夏頌祺不情不願的舉起了有他體重一半那麼重的相機,費勁吧啦的給兩位老父親拍合照。

“父親,你要和爸爸站近一點哦。”夏頌祺像是進入了專業模式,嚴肅的提醒霍則商注意站位。

霍則商聞言,手臂挨著夏清棠的手臂名正言順地站在了他的旁邊。

天熱,太陽又那麼刺眼,霍則商滾燙的體溫如有實質般從薄薄的布料傳遞入自己的皮膚,讓夏清棠莫名有些臉熱。

“清棠。”

霍則商突然朝他這邊歪了歪身體,小聲說:“可以抱抱你嗎?”

其實他這麼問,也是想試探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夏清棠還記不記得。

又或者,那是不是一場夢。

他有時候真的會懷疑自己做多了這樣的夢,所以把夢和現實弄混。

但是這一次沒有。

夏清棠招了招手,勉為其難的說:“好吧,不要太緊,很熱。”

霍則商呆愣會兒,欣喜若狂,手臂卻小心翼翼的環過夏清棠的肩頭,在夏頌祺按下快門的刹那,小聲喊他:“棠棠。”

作者有話說:

撒花~

預計明天完結很開心!

75 ? 第75章

◎帝都。◎

他們在g市玩了三天, 其實夏清棠本想再呆久一點,但他和霍則商同時有事了。

而且還是為一樁事,不得不回帝都一趟, 像是命運的驅使。

就是他們在G市玩的第三天晚上, 夏清棠先接到了方餘打過來的電話, 隻是聽聲音夏清棠都能從手機那頭感受到方餘激動的情緒。他有些語無倫次的告訴夏清棠, 他和執政官決定在今年的九月份舉辦婚禮, 誠摯的邀請夏清棠出席他們的婚禮並為他們設計婚服。

而且方餘還告訴夏清棠, 這套婚服並不能是傳統意義上的婚服,設計裡要摻進去一些特殊元素。

因為緊隨著他們的婚禮之後, 執政官和指揮官將會麵向全國宣布一件大事。

儘管夏清棠不怎麼關注政治上麵的事情,但他也能從方餘鄭重的語氣裡多少猜到是因為什麼。

一定是關於平權。

從霍則商坐上指揮官這個位置開始,他就一直在為此努力。可是社會的觀念和思想並不是一瞬間就可以改變的,因此這些年以來平權的進展非常慢,就連霍則商自己家裡都做不到這一點, 又更何況是更底層沒有選擇權的群眾。

可夏清棠隱隱能感受到,今年一定是有了一個突破性的改變。

他掛斷電話後和霍則商說了這件事情, 霍則商點點頭,沒有隱瞞他, 如實說:“是的,執政官也給我打過電話了。”

夏清棠挑眉:“那你也要回帝都?”

霍則商笑說:“本來想再多陪你們幾天, 並不急這一時,但如果你想現在就去,那我們就一起去。”

九月份的婚禮,現在快五月, 留給了夏清棠四個月, 其實還算寬鬆, 但一有事情夏清棠就不太想閒下來,反正以後他們的時間隻會更多,不如等之後時間更加寬鬆了,製定了旅行計劃再出去玩也不遲。

這一趟雖然讓人難得放鬆愜意,可是沒有規劃父子三人基本是在亂晃。

但夏清棠還是先去問了夏頌祺的意見,夏頌祺知道夏清棠和霍則商都要回帝都後,對於旅行結束的事情倒是沒有提出異議,隻是說不要回s市上學,要和他們一起去帝都。

夏清棠知道夏頌祺有自己的學業規劃,不上學也不會耽誤什麼,自然都聽他的,而且他也不放心把夏頌祺一個人放在s市。

父子三人連s市都沒有回,還了租的車後,第二天中午就飛去了帝都。

隻是夏清棠回來的匆忙,都沒來得及和夏竹南說,夏家人也不知道他回了帝都,而他之前在帝都的那套房子早就已經賣掉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去哪。

飛機落地夏清棠才想起這一回事,霍則商忙說:“回家住吧。”

夏清棠一愣,觸及到霍則商眼底的期盼,才明白他話語裡的“家”是哪個。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這條路,從五年前夏清棠毅然決然的離開帝都後,甚至再也不敢往這邊走,害怕觸景生情,更害怕……偶遇。

拿得起放得下,離開的時候他那樣決絕。

沒想到卻還有再回來的一天。

這邊的景色似乎也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還是一樣的一條路,街邊一樣的樹木。等車停在彆墅門前,那棟房子也還是原來的模樣。

下車後,走向大門的一路上,他才完全相信霍則商對他說的話不是假的。

前院裡他走時沒有帶上的盆栽、沒來得及養護的花草全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不但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枯萎凋零,甚至長得更好,有一盆他自己養死了好幾盆的鳶尾花卻被霍則商養的那樣好看,藍紫色的花瓣在夏日的暖風裡搖晃著,像是在向夏清棠這個曾經的主人招手問好。

“好看嗎?”

霍則商見夏清棠望著鳶尾花出神,邀功似的走到他身邊。

夏清棠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摸花瓣,笑道:“你養的很好。”

霍則商抿唇笑起來,說:“愛人如養花,以前不會,但現在我已經做得很好了。”

夏清棠明白他的話意有所指,撇撇嘴道:“看你表現咯。”

進大門的時候夏清棠原本想讓霍則商走在最前麵來開門,結果自己才走到門邊,就聽到門鈴“叮咚”一聲響,機械聲隨之播報道:“歡迎主人回家。”

然後大門就自動打開了。

夏清棠心裡五味陳雜,沒想到這裡居然還留著自己的麵容,愣了會兒才繼續往裡走。

有那麼一瞬間,其實恍如隔世,好像這中間分開的五年隻是他們做的一場夢——如果不是夏頌祺邁著小步伐最先走在最前麵的話。

沙發還是夏清棠選的那套,不論是窗簾的顏色、餐桌的款式、樓梯的裝飾,還有牆上的掛鐘和掛畫,都和自己在時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夏清棠明明記得,自己走的時候把這些多餘的小裝飾都拆掉了……

而最讓他震驚的,莫過於掛在牆上的那副畫。

他深刻記得曾經掛在牆上的那副是夏清棠自己畫的。畫的就是自己和霍則商結婚時的動漫形象,他們周圍是盛開的鳶尾花——那是夏清棠大學畢業時無聊的產物。本來他是想收藏的,後來覺得家裡空蕩蕩的,就用畫框裱起來掛在了牆上,某天霍則商回來還誇他畫的好看。

可他記得這幅畫早被他拿走了。

所以……

“這幅畫你是怎麼做複製粘貼的?”

夏清棠當初畫的那副畫早隨手掛網上送掉了。和霍則商離婚時那樣傷心,自然不可能再留一個悲傷的產物在自己身邊。

霍則商說:“買回來了。”

夏清棠看向他,問道:“不會是我送給人家後你又買回來了吧?”

“嗯。”

夏清棠在震驚之餘又覺得不太對勁,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我把它送了,又送給了誰?”

霍則商心虛的看他一眼,摸摸鼻子說:“我說了,你不要覺得我奇怪。”

“……你說。”

他倒是要看看是怎麼個奇怪法。

霍則商便老實道:“其實我關注了你所有社交平台的賬號。”

“……”

夏清棠瞪向他,啞然片刻,嘖嘖道:“霍則商,你變態啊……”

霍則商生怕夏清棠真這麼覺得,忙解釋說:“你的社交平台賬號很好找。”

那倒是,夏清棠的社交平台上有小幾十萬的粉絲。他畫畫不錯,偶爾心情好會把自己設計的稿子放到社交平台上,久而久之就積攢了一些粉絲,不過夏清棠從不在這種公開的社交平台上麵接單,就是玩玩而已,這個賬號都已經一年多沒有更新過了。

夏清棠看著那副畫,心情複雜的喃喃道:“我那會兒還以為你對我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呢……”

“我很喜歡你,和你的一切。”

霍則商說著垂眸看向他,那眼神裡是夏清棠久未在他身上再見到過的晦澀:“抱歉,那時候的我太愚笨,隻能悄悄地關注你,希望能從各方麵多了解你。”

夏清棠沒好氣道:“那你長嘴是乾嘛用的?”

“溫琰總說我最愚鈍,我就總怕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讓你更加討厭我。”

霍則商耷拉著眉眼,像是犯了錯的狗,可憐兮兮的看著夏清棠,渴望他的原諒或垂憐。

夏清棠正要嗆他兩句,一直仰頭看著他們說話被無視的夏頌祺突然好奇道:“爸爸,你和父親以前也在一起生活過嗎?”

夏清棠尷尬的撓了撓頭,正要委婉跳過,就聽霍則商板著臉對他說:“比你早在一起就是了。”

“……”

幼稚鬼。

霍則商客臥並不多,但收拾收拾其實還有。霍則商現在還是試用期,夏清棠理所當然要睡去客臥,夏頌祺卻不肯,一定要和夏清棠睡。夏清棠隻好暫時搬到夏頌祺房間裡。

來帝都的第二天他們就要去工作,夏頌祺隻能暫時交給宋霆照顧了,夏清棠和霍則商則要去中心城軍事基地找執政官和方餘。

去的路上其實夏清棠問了霍則商關於宋霆的事情,其實他一直都有些好奇宋霆為什麼明明是單獨在霍則商手下做事,卻總是神出鬼沒,忙不贏的樣子。

霍則商眸色微沉,看著夏清棠,低聲說:“你很關心他嗎?”

“……”

夏清棠刺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你正常點。”

“好的……”

霍則商解釋說:“他當年被人陷害坐過牢,但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私底下幫我和執政官做了很多事情。其實他也有軍銜,但他不願意被調派去遠地方做軍官,執意要留在帝都,我和執政官就把他當成親信培養。”

夏清棠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宋霆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在外人眼裡卻像個普通保鏢。

不過想來,能讓霍則商這麼信任的人,能力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到了軍事基地,他們就開始各自談各自的工作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婚服設計執政官明顯要上心很多,時不時的來提提建議,方餘的情緒也比上次高漲,和夏清棠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

夏清棠並沒有多問,但他看得出來,方餘心裡的結已經解開了。

這次的設計主題其實還好。隻是既要不失禮服的正式,還要加入一些彆的特殊元素來迎合“平權”主題,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足夠這場婚禮為平權政策的推行開一個完美的頭。

夏清棠很榮幸作為一個設計師能參與這種形式的設計,也算是為平權政策淺淺獻出了一份力量,這也是他今年除了K.L的時裝周外正式接的第一單。

夏清棠的打算是和執政官還有方餘當麵交流好就回s市,其實這一次他並不急著離開帝都,畢竟正事在這裡,執政官和方餘的意思也都是隻需要在他們上一套訂婚禮服的形式上再改一些地方加一些元素進去就行了。他們都很滿意那套訂婚禮服,而且那套禮服也是方餘和夏清棠一起設計的,對他們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雖然他並不想在帝都多留,但在那次和霍則商談開後,他心中對於帝都的陰霾早就消去了大半,現在再臨舊地,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畏懼不前,隻是單純更習慣s市的生活節奏了而已。

當然,更重要的是帝都並沒有合適他工作的地方,再買一些器材又浪費,畢竟這次是特殊情況,以後他都不一定還用得到。

誰知道霍則商聞言卻一聲不吭地將他帶到了另一間客臥裡。那間客臥,就是夏清棠以前還在時搬空了用作家裡臨時工作室的客臥。這裡走的時候裡麵已經空蕩蕩了,然而這一次再把門打開,裡麵他曾經搬出去的東西居然幾乎都在。

他一時看呆了,心中情緒百轉千回,最後才難言地看向霍則商,許久才問道:“你老實說,你謀劃多久了?”

霍則商忙說:“不是謀劃。就是想把家裡還原成你還在的樣子,這樣……就好像你總還在。”

夏清棠心裡一緊,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霍則商買的那些器械都很滿足線下夏清棠的要求,之後他又自己購進了一些工具,將這裡暫且當作了自己的臨時工作室。

這一次兩套禮服都采用月白色,形製沒有變,隻是布料換了一種軍製服的布料,沒有之前訂婚禮服的那麼昂貴,可對這次平權卻有著很大的意義。

這套禮服比上次那套趨勢要簡單很多,所以夏清棠無需費太大的力氣,一個月內就定稿做好了樣衣。

僅是樣衣執政官和方餘就已經非常滿意,隻需要再加上一些特定元素即可大功告成,但這一次夏清棠的壓力卻很大,因為這是一件要為國家大事做開端的禮服。

比他做K.L的春季限定時還要緊張,就怕自己弄砸了或者做不好,晚上想到一些容易出差錯的小細節都難以入眠。

淩晨時他又從床上悄悄爬起來去了一趟工作間,在設計圖上改了又改後還是不敢在樣衣上麵試,決定明天去問問執政官和方餘或者霍則商的意見。

但耽誤這麼一通,夏清棠是睡不著了,而且還口渴了。反正睡不著,便摸下樓去打算喝杯熱水,他晚上喝一大杯熱水就容易睡著。

樓下大廳有微光,未免驚擾到他人休息,夏清棠輕手輕腳的拿了杯子去倒水,卻發現飲水機裡麵已經沒水了。他無奈,隻好用熱水壺臨時燒水。

“渴了麼?”

微啞嗓音猝不及防在身後響起。

夏清棠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杯子砸了,還是身後的霍則商上前一大步眼疾手快的截住他手裡的杯子才沒讓這個漂亮玻璃杯化為碎片。

夏清棠看到人了才反應過來,瞪著他:“你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霍則商垂眸看他:“抱歉。”

夏清棠餘驚未消,看到霍則商攔在自己胸前的手才反應過來兩人間現在距離似乎有點太近。

他本想往旁邊邁一步,但沒想到高大的身影卻在他實施動作前先一步籠罩下來,俯身將他抱在了懷裡。

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夏清棠僅是驚了一瞬便沒再掙紮,畢竟他已經給了霍則商試用期了。

但霍則商抱得太緊了,緊的他都有些喘不過氣,變輕輕拍了拍霍則商的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歎道:“放開。”

霍則商聽話的放開了。夏清棠這才得以動作,把杯子放在灶台裡麵一點,往前走幾步轉過身看向霍則商,壓低聲音道:“你怎麼起來了?”

“睡不著。”霍則商看著他說。

看來他們都是在為一件事情憂心,夏清棠頗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歎道:“我也有點。”

霍則商又朝他走近一步,目光灼灼的盯在他身上,厚著臉皮,啞聲說:“要是你親我一下就好了。”

“……”

他答應和霍則商試一試這一個月來,兩人都忙著彼此的事情基本沒有接觸的機會。更何況夏清棠比霍則商還忙,除了吃早中晚飯外他就沒出過客臥工作間的門,霍則商自然也不敢打擾他,基本拉一拉手抱一抱就已經是極限了。而且夏頌祺還總是圍在他們身邊,他們根本沒有親近的空間。

從剛才霍則商抱著他的滾燙體溫他就能感受到,霍則商肯定已經憋了很久。

雖然說他們也算是……老夫老夫了吧。

但時隔這麼多年,都不能叫複合了,像是開啟了一次全新的戀愛,親近反而不好意思。

“那你……快點?”

夏清棠憋很久卻憋出這麼一句。

霍則商看著麵頰微紅的眼前人,低低笑起來,說:“好。”

就在夏清棠將要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夏頌祺疑惑的聲音:“父親,爸爸,你們在乾什麼?”

“……”

“……”

夏清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推開霍則商的,隻知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霍則商很遠了。

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霍則商的神情,快步走到夏頌祺跟前,半蹲下身,輕聲問:“你怎麼起來了呀?”

好在夏頌祺好像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懵懂的說:“爸爸,你和父親在乾什麼呀,你的臉好紅。”

夏頌祺不說還好,一說夏清棠就覺得渾身更燙了,老臉都有些掛不住,乾笑著轉移話題:“爸爸剛才想喝水來著。你怎麼起來了?”

夏頌祺睡意朦朧的抱住夏清棠,囁嚅道:“我想尿尿,起來沒有看到爸爸,上完廁所爸爸還沒有回來,還以為爸爸又不見了……”

夏清棠心裡一軟,正要俯身將夏頌祺抱起來時,身後的霍則商不知道什麼也已經站到了夏清棠的身邊,將夏頌祺拎到了懷裡,扭頭對夏清棠說:“你和他睡主臥。”

現在一看到霍則商夏清棠心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聞言忙說:“不用……”

霍則商低聲說:“那個床很小,你睡不慣。”

夏清棠驚訝道:“你怎麼……”

確實是,他從小就發現自己睡覺有點喜歡亂動……

“你以前就總是喜歡往床邊滾。”霍則商的眼裡漫起笑意。

“……”

為了終止這個話題,夏清棠決定閉嘴,不過也不再反駁霍則商的提議。

霍則商將已經困到眼皮都睜不開的夏頌祺送回了房間裡,聽到可以和爸爸一起睡,夏頌祺一定要等著夏清棠上床才肯閉上眼睛。

霍則商則半合了門先出去了。

但夏清棠在主臥房間內躺下後沒多久,房門又一次被輕輕敲響了。

他愣了下,小幅度的側過頭,怕動作太大吵醒懷裡的夏頌祺。

霍則商手裡拿著杯水,輕手輕腳的放在了床頭櫃,俯身壓低聲音說:“溫水,不過還是有點熱,可以等會兒再喝。”

夏清棠點點頭,用口型說:“謝謝。”

霍則商沒說話,可是半俯下身體,突然向夏清棠靠近。

夏清棠的呼吸都停住了,心臟都有種漏跳一拍的感覺,眼看著霍則商的臉越靠越近,夏清棠還不能輕易動,怕把夏頌祺吵醒來看到這少兒不宜的這一幕,隻得屏住氣息半合上眼。

片刻後,額頭傳來一陣溫熱綿軟的觸感。

霍則商看到夏清棠的睫毛狠狠顫動了好幾下,等到他離開才睜開眼睛,有些迷惘的看著他。

他其實有點想趁這個時候卑鄙的完成剛才沒有完成的事情,可是他知道不能著急。

畢竟他還在試用期。

“晚安。”

留下這一句話他就關掉了房間裡的大燈,隻留下床頭那盞小夜燈,站在門口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幾秒,對上夏清棠質問的眼神後才關上門離開。

這一夜,注定要在深夜的湖水裡泛起漣漪和波瀾。

驚擾的湖底的生機徹夜難眠。

作者有話說:

下章正文完結啦!

感謝大家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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