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取富貴白日鼠販酒,遭誣陷青麵獸報仇(2 / 2)

“我等二十幾人,身上怎也湊出這些錢來,買來孝敬孝敬老都管,叫他幫忙,莫讓那青麵獸一直打罵了咱!”

“好,便該如此!”

眾人打定主意,正在那裡湊錢,楊誌見了,喝道:“你們又做什麼?”

眾軍道:“天氣炎熱,去那漢子處買碗酒吃。”

楊誌聞言,抬手便打,罵道:“你們胡亂買什麼酒吃,好大膽!”

“我們自湊錢買酒吃,乾你甚事?也來打人!”

眾軍吃了打,火氣又重,全都站起身來,怒目而視楊誌。

“你這村鳥理會得什麼?全不曉得江湖勾當,多少好漢,被蒙汗藥麻翻了,這強賊出沒之處,還敢買酒吃!”

那挑酒的漢子見這邊吵起來,高聲道:“你們胡說什麼!誰的酒裡有蒙汗藥!俺自吃了一瓢,不也安泰?再者,哪個要賣你們酒?莫說沒有蒙汗藥,就便是有蒙汗藥,我也不賣!不賣!”說罷自取瓢,咕咚咚喝了起來。

那對過眾軍漢見了,心內癢起來,都待要吃,一個個看著老都管道:“爺爺與我們說一聲,買些酒吃,潤一潤喉也好。”

老都管見眾軍所說,他也是養尊處優的人,聞那酒香,早就心動,便來對楊誌說:“提轄,你看他自斟自飲,全無事情,胡亂教他們買吃些避暑氣,這崗子上有沒水吃,莫叫人渴死。”

眾軍漢熱,楊誌就不熱?他尋思那漢子自吃了幾瓢,想是好的,老都管求情,不如做個人情,便默許了。

眾軍健見狀,湊了十兩銀子,老都管也拿了十兩,共二十兩來買酒吃。

那賣酒的漢子道:“不賣了!不賣了!這酒裡有蒙汗藥在裡頭!”

眾軍賠著笑說道:“大哥休怪,想你挑擔進城,還要不少路程,不如賣了我們,也好解我等炎熱!”

那漢眼珠一轉,開口要價二十五兩,此刻眾軍漢便是要他們身上的肉,也一並給了,又湊了五兩,買了兩桶酒。

“你等休要醉了,若有醉酒誤事,灑家打他一頓亂棍!”

楊誌一邊嗬斥道。

眾軍見狀,先兜兩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楊誌吃一瓢。

楊誌慣走江湖,放心不下,哪裡肯吃,眾人也不管他,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兩個虞候各吃一瓢,眾軍漢一發上,一桶酒登時吃儘了,連呼好酒。

楊誌見眾人吃了無事,自本不想吃,一者天氣甚熱,二乃口渴難熬,拿起來隻吃了一瓢,卻發現此酒入口,醇香冰涼,花香、蜜甜,諸般滋味在口,真個如瓊漿玉液,不覺也顧不得許多了,走到桶前,使瓢連喝五瓢,方才住嘴。

不多時,兩桶酒便被一掃而空,一人約分得四五瓢酒吃。

那漢子收了錢,挑了空桶,依然唱著山歌,自下岡子去了。

眾人剛吃完酒時,隻覺得醇厚好吃,冰涼舒爽,不多時就覺得身上發熱,頭暈目眩,站起身來,搖搖晃晃,似風擺荷葉,暈頭轉向。

那躺的久的,乾脆不省人事,夢會周公去了!

“呀,隻此一點酒,如何醉了!”

一軍漢剛一站起身來,腳下撲的便倒。

“都是你等非要在此歇息,什麼吃醉了酒,明明是著了道了!”

楊誌此時也覺得這頭腦發昏,手腳不聽使喚,上眼皮碰下眼皮,手撐樸刀剛走了幾步,便覺得天旋地轉,頭痛欲裂,仰麵倒在地上。

恍惚間,隻覺得崗下衝上一彪人馬,把那裝滿金銀的擔子儘數搶走。

眾人躺在地上,個個身子不聽使喚,楊誌望見,口中叫聲“苦也”,卻動彈不得,身子麻了,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實則,哪裡是什麼蒙汗藥,不過是他們頭一次喝高度白酒,一人平均喝下去了一斤左右,高度數的白酒與低度酒不同,他們這個喝法,必然不省人事啊!

楊誌正躺在地上時,隻聽得有人搬動自己身體,被人喂了點水,睜眼一看,眼前的竟是狄泉!

“狄兄弟,這……”

“楊製使,且莫做聲,看看這幫人要待如何。”

此時酒勁將將過去,那些人得以醒來,看見金銀擔子都沒了,楊誌也不知道哪裡去了,口裡隻叫得連珠箭的苦。

“你們眾人不聽楊提轄的好言語,今日送了我也!”

老都管也知道這個是中了計,失了生辰綱,跌坐在地。

眾人道:“老爺,今日事已做出來了,且通個商量。”

“事到如今,你們有甚見識?”

“古人有言:‘火燒到身,各自去掃;蜂蠆入懷,隨即解衣。’若還楊提轄在這裡,我們都說不過。如今他不知方向,我們回去見梁中書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上?隻說道:‘他一路上,淩辱打罵眾人,逼迫得我們都動不得。他和強人做一路,把蒙汗藥將俺們麻翻了,縛了手腳,將金寶都擄去了。’”

那楊誌平日裡打罵眾人,眾人心中沒有一個念他的好,此刻把乾係全部賴在他的身上,也絲毫不覺羞恥。

老都管聞言,大喜過望道:“這話也說的是,那楊誌是個什麼東西,就拿他來頂罪,我們等天明,先去本處官司首告,我等眾人,連夜趕回北京,報與本官知道,教動文書,申複太師得知,著落濟州府,追獲這夥強人便了。”

楊誌等人就藏身在黃泥崗上林中,此時把他們這些害人的言語,聽得一清二楚。

但見楊誌氣得蓄發倒豎,目框欲裂,一時間熱血衝開僵硬手腳,正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搶了把樸刀衝出林子,殺將過去,把那一乾人等一刀一個,搠死在血泊之中,隻剩下一個老都管,被楊誌踩住胸脯,躺在地上。

“楊提轄饒命,楊提轄饒命啊!”

老都管口裡不住求饒,楊誌罵道:“都是你這個老咬蟲,仗著是夫人奶公,是蔡太師家人,一路上與灑家處處作對,現在自己惹下的禍事,卻要賴在灑家的頭上!”

“楊提轄,我老漢鬼迷心竅,求你饒恕則個!”

“卻是饒你不得!”

楊誌雙臂發力,樸刀“咯吱”一下,刺穿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