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醫?太醫院何時又來了個顧太醫。”莫應緹問,“敢問顧太醫全名?”
那男人慢慢抬起頭,露出了和莫應緹一樣的眼神,然而他接下來說出的名字,更是讓莫應緹糊塗了。
“顧時章。”那男人說得漫不經心。莫應緹猛的抬頭,與這雙眼意料之外地對視。
不可能,顧時章與她相處了一年有餘,她不可能臉他的臉都認不出來,但這張臉她的確在哪見過?她努力地回憶,這才發現,在那個夢中,她見到過這張臉。
他身著黃袍,緩緩地走向自己,他的手寬大又冰冷,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抱到床上,那張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是一張手握這世上至高權力卻興致缺缺的臉,莫應緹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起來。
莫應緹想要行禮,卻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無法挪動雙腿,依舊儘力行了個禮:“陛下。”
他是皇上舒景聿!除了那次夢見,莫應緹入宮以來見他的次數用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不是在闔家宮宴上,就是在皇後壽宴上,那些時候,莫應緹的位置總是被安排在最邊角的地方,坐在最中心的人若是不刻意尋找,是絕不會注意到她的。
舒景聿眼波微轉,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珍貴人倒是一臉疑惑,連忙將她扶起來:“這...摔到了頭,腦袋壞掉了不說,怎麼都不能走路了呢,顧太醫,你彆愣著了,快來看看緹貴人這是哪裡的毛病。”
舒景聿還是站在原地,他似乎對“顧太醫”這個稱呼尚不敏感,反而沉浸於莫應緹的那聲“陛下”上。莫應緹見他這副模樣,卻也不好在珍貴人麵前多問些什麼,隻是為她解惑道:“珍姐姐,我之前聽說,這腦袋上脈絡眾多,掌管著人周身的感覺和運動,若是不小心撞到了哪裡,很有可能產生一些軀體症狀的,我這次多半是傷到了連通腿部的脈絡。”
穆樂珍醍醐灌頂,倒是一點也沒懷疑:“妹妹竟對醫術頗有研究,真是個寶藏人兒,我看你啊,比這太醫還厲害呢。”說罷,她又轉過身嫌棄地看著舒景聿,“我看呐,若是你的醫術連緹貴人都不如,還不如早早稟告魏令丞,把你廢黜了才好!”
眼看著舒景聿的臉色越發得難看了,那冷峻之色竟讓穆樂珍也有些發怵了,但她又想,自己才是上位之人,這麼個初出茅廬的小太醫也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正要發作,卻被莫應緹攔下:“姐姐莫著急,犯不著為了我跟他置氣,雖說這太醫不太懂規矩,總歸是通過了太醫院的醫理三試的,比我這種隨意翻看了幾頁醫書的要強,姐姐若是真的趕走他了,那妹妹的病可真被耽擱了。”
穆樂珍歎了口氣,道也是,“還虧的妹妹你寬厚,若是今日他是給靜嬪看病,那可保不齊要挨多少板子了。”
“靜嬪?”畢竟上一世莫應緹在床上躺了一年有餘,雪陽宮外麵的世界了解得甚少,隻是偶爾聽黃芪提起過幾句,她努力回憶著太和四年三月初十前後後宮的概況。
“不敢相信吧,雖說她是和咱們一起入宮的,可人家就升了嬪位,也難怪妹妹你不知道,就是你昏迷的這幾天,太醫說楨嬪已有兩月的身孕,這喜訊一出來,皇後便向皇上邀賞,你也知道,咱們這個皇上,向來對後宮之事不感興趣,二話沒說便允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