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任務是監視傑森·陶德,彙報一切異動，剛才冒出的想法已經有了隱瞞的意圖，這是錯誤的。
隱瞞會讓‘母親’失望,會成為‘廢棄品’。
達米安閉了下眼,再次睜開眼時，眼睛裡的糾結和動蕩已經消失不見，這一切都被塔利亞看在了眼底。
“傑森·陶德去了一趟動物園。”達米安冷聲說。
“他在動物園裡做什麼。”
“他在動物園裡與提姆·德雷克發生了爭執，我晚去了一步，我到的時候，他打暈了德雷克把德雷克送上了計程車。”
“就是這些。”
達米安又停頓了一下繼續補充道：“傑森·陶德並不肯告訴我，令他們產生爭執和分歧的原因是什麼。”
剩下的話，達米安不說,塔利亞也明白，這正是剛才達米安情緒不穩定，甚至主動引誘那些癮君子的原因。
“母親，需要我去給傑森·陶德一些‘警告’嗎？”達米安問。
在塔利亞沒有明確的下達對傑森·陶德的某種命令之前,達米安會一直遵循著‘監視’傑森·陶德的命令，除非傑森·陶德做出明確的，可以被定義為背叛的行為。
如果傑森·陶德做出明確的背叛行為,那麼達米安可以直接對傑森·陶德進行裁決。
但傑森·陶德無論是與提姆·德雷克發生爭執,還是達米安向母親隱瞞的與企鵝的交流，都不屬於‘背叛’的行為裡。
刺客聯盟掌控著傑森·陶德的生死,想讓傑森·陶德幫助刺客聯盟滲入哥譚，但傑森·陶德與蝙蝠家族的戰爭很明顯並不在其中。
甚至,塔利亞倒是希望傑森·陶德與蝙蝠家鬨得越厲害越好，畢竟傑森·陶德越是沒法回到蝙蝠家族裡，他就隻能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最後成為刺客的一份子。
傑森·陶德不僅是個天賦極佳的孩子，他的性格使他多倍的回報給予他幫助的人，更何況刺客聯盟將會成為他唯一的依靠呢。
到那時，塔利亞就可以讓傑森·陶德和達米安·古爾互相牽製了。
現在嘛，還隻是傑森·陶德被達米安監視，以後說不定就是傑森·陶德監視達米安了。
倒不是塔利亞在懷疑達米安，她隻是在平等的懷疑每一個人。
更何況達米安的體內有蝙蝠俠和塔利亞兩個人的基因，無論是蝙蝠俠還是塔利亞，都向來不是個安生的主啊。
剛才達米安眼中閃過的糾結和遲疑，塔利亞全都看在了眼底，果然是蝙蝠俠的孩子。
她知道達米安心中的天秤在來到哥譚之後開始傾斜，向蝙蝠俠那邊傾倒，或者說這一切都是塔利亞所設計的。
她知道，達米安早晚會在她和蝙蝠俠之間做出選擇，那麼就趁他還沒有完全傾向蝙蝠俠的時候，逼迫達米安做出選擇吧。
但最終達米安還是在蝙蝠俠和塔利亞之間選擇了她，不是嗎？
他本可以隱瞞傑森·陶德與提姆·德雷克發生爭執的這件事兒，他沒有，並且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塔利亞。
達米安依然是她的最完美的作品。
塔利亞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但唯獨有兩件事兒她算漏了，兩件最致命的，也是她根本不了解傑森·陶德和達米安·古爾的事兒。
第一，傑森·陶德在複活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幫助了他的人並不是刺客聯盟。
第二，達米安·韋恩心中衡量的天秤並沒有傾向蝙蝠俠，而是擠掉了蝙蝠俠，在塔利亞不知道的情況下偏向了企鵝。
塔利亞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達米安，她沒有說話，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就在達米安快要繃不住臉上沉穩的表情，以為自己被塔利亞詐了或是怎樣的時候。
“不，什麼也不用做，繼續監視傑森·陶德就好。”塔利亞說。
達米安還想爭取一下，他臉上帶著些許憤怒的情緒：“可是——”
又在注意到塔利亞那張溫柔但絕對沒有一丁點母親對孩子該有的縱容情緒的臉。
達米安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壓回喉嚨裡，他沉默了一下才會回答道：“我知道了。”
得到達米安答複的塔利亞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卻絕不會是因為愛著達米安，而是因為對達米安的支配令她感到滿足。
塔利亞不緊不慢的衝達米安伸出了一隻手，五指張開。
看著這個動作，達米安算是鬆了一口氣了，他知道這件事兒是徹底結束了。
達米安抬頭，壓力又一次湧上了他的心頭。
因為從他的視線角度看上去，那隻手掌幾乎遮住了達米安所有的視線範圍，強烈的壓力和被壓迫的感覺再次傳來。
被支配著。
達米安好像明白了，他明白了傑森·陶德以前為什麼會用憐憫的目光掃過他。
以前達米安不明白，他隻是單純的厭惡那樣的視線，分明可憐的家夥是傑森·陶德，憑什麼傑森·陶德還在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搞得達米安多可憐似的。
再來哥譚，或者在今天在動物園看到了那些之前，達米安都沒法想通，為什麼傑森·陶德會用憐憫的目光看他。
他是刺客聯盟的少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在同齡人還在玩泥巴堆沙堡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好幾門殺人的技巧。
他是優秀的，毫無疑問。
可他的一切，都在刺客聯盟的掌控中，他不自由，他甚至不屬於‘自己’，所以傑森·陶德才會覺得達米安可憐。
他會反叛塔利亞嗎？他會去追求自由嗎？
達米安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自由是比被母親所支配更糟糕的事兒呢？
而如果達米安選擇背叛母親，母親一定會感到難過，畢竟她是那樣的‘愛’著自己。
即使是現在，達米安也相信，塔利亞是愛著他的，否則塔利亞為什麼會從無數實驗品中單單選中了他？
所以，他不會背叛塔利亞，隻是在他能做到的範圍內，他也可以擁有‘小秘密’吧？
達米安不打算把傑森·陶德和企鵝交流的事情告知塔利亞，這隻是‘無關緊要’的，可以是達米安的‘小秘密’。
達米安心中也隱隱有一種感覺，如果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塔利亞，恐怕會引發一些更可怕的事情，塔利亞會把支配的雙手伸向那些企鵝。
它們隻是動物而已，遠遠沒有達到這個地步。
達米安收斂自己發散的情緒，他配合的露出一個安靜的表情，向前走，將頭輕輕的抵在那隻手掌上。
塔利亞摸了摸達米安的腦袋。
“好孩子，媽媽以你為榮。”塔利亞用溫和的聲線說。
“接下來，請繼續努力吧。”
如果是以前，達米安聽見這話，或許會高興的多吃兩碗飯，現在他再聽到這句話，卻總覺得這話帶上了彆的色彩。
塔利亞走後，達米安依然站在原地，他望著塔利亞離去的方向，直到塔利亞的氣息完全消失在了小巷裡。
達米安才鬆了口氣一般的倚在了牆壁上，他黑色的外衣已經被汗水打濕，透露出了比原色更深一個度的顏色。
他沒有選擇向塔利亞告發傑森與企鵝的事兒。
他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總之麵對塔利亞時，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隱瞞，他將他看見的內容，摘除了企鵝的那部分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塔利亞。
他包庇了那些企鵝。
達米安踹了一腳牆根，他這波可是虧大發了，他這是為了企鵝，完全沒有半點為了傑森·陶德的關係！
小動物不應該被卷入人類的戰爭。
但傑森·陶德已經知道了企鵝的全部秘密，甚至和企鵝們相處得很好。
他呢？
他為了保護這些小動物不被卷入戰爭，對母親撒了謊，可他甚至不知道企鵝一丁點相關的事兒，除了企鵝用某種奇怪的東西，藥倒了提姆·德雷克外，以及企鵝掌握著某種科技能把蝙蝠車縮小。
隻有這些被達米安親眼看見的，剩下的他一概不知。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畢竟達米安可是為了為了保護它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欺騙塔利亞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偏偏傑森不肯告訴達米安一丁點關於企鵝的信息。
達米安能看得出來，在對待企鵝方麵的事物上，傑森非常的警惕和認真，他警惕著所有貿然靠近企鵝的人，就連蝙蝠家也不例外。
達米安不認為自己軟磨硬泡就能從傑森口中得到相關的信息，而且達米安從來不會‘軟磨’，他隻會‘硬泡’。
達米安磨了磨後槽牙，既然傑森·陶德不肯告訴他，那他就自己去調查好了。
傑森·陶德可管不到達米安的事兒，達米安會出現在什麼地方，那是達米安的自由。
至於自己沒有告訴塔利亞關於企鵝的那些事兒，他也不會主動通知傑森·陶德，就讓這個從地獄爬回來的混蛋自己焦慮去吧。
....
另一邊，傑森剛弓著腰進入了企鵝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