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丟不下(2 / 2)

裴居敬應了聲,端莊的官袍襯得他此時兩隻手各捧一個油紙包的樣子有些違和的笨拙。

雲杳心中放晴,不由笑出聲。

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輕易將她一下午苦等的焦灼妥帖地安撫下去。她也氣自己沒有出息,但是又忍不住開懷,從他手中將東西拿過來,強調一遍:“真的不好看。”

裴居敬攤著手低頭看一眼,有些無奈說:“那下次回來先更衣。”

雲杳抿了抿唇,輕咳了一聲,說:“也沒那麼難看。”

裴居敬笑了笑,“晚上涼,彆在風中久站,回去吧。”

雲杳嗯了聲,將紙包換拎在左手中,右手習慣性像小時候那樣去牽裴居敬,卻被他又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伸出去的手擦著他的衣袍而過,指尖觸到衣料攜著夜風的涼,她的心不禁縮了縮,有些酸澀,收回手指,垂眸道:“……腿疼。”

裴居敬無聲歎了口氣,眉心微蹙,垂首望著她,“許太醫今日來診過脈了嗎?”

雲杳點了點頭。

裴居敬一手按住她的肩,帶著人轉身,隨後握拳將手伸給她,由著雲杳輕輕牽住他的袍袖,問:“他有沒有囑咐說不要久站?”

“說了。”雲杳聽出了他要訓人的口吻,乖乖應一句,又先發製人說:“可是你也說過,會儘早回來。”

裴居敬感受到袖間被勾住的力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重了些,暗暗表示著不滿,於是溫聲解釋:“散了議事東宮遣人來稟,去給太子講書了,所以耽擱了一陣。”

講書兩個字落在雲杳耳中,莫名的一種情愫從心中生出,好似什麼獨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無端被他人分走,她有些不大開心。

兩人並肩而行,朝著花廳走去,雲杳隨著裴居敬的腳步邁上台階,目光落在那隻清瘦勻稱的手上,此時因為半握拳的動作突出清晰的骨節。

很好看,讓人很想牽,但是他不會再給她牽著了。

雲杳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不僅這隻手,連裴居敬這個人都不是獨屬於她。她隻是很幸運地占了他一段不短的時光而已,而現在他是大榮朝的國相,是東宮太傅,不用刻意避開,他身上的這一身官袍就已經迫得她不能靠近了。

“師父。”

她低著頭,妥協一般地輕聲叫人,似乎想將什麼東西牢牢抓住。

想來也好笑,昨晚的時候她還在為自己隻能叫他師父而難過,現在卻覺得這樣也好,有著這層身份,裴居敬如果再想要丟下她,總得顧念幾分。

“嗯?”裴居敬側首問:“怎麼了?走不動了嗎?”

“沒有。”

雲杳搖了搖頭,又悶了半晌,才甕聲問:“那個太子,他是比我更好的學生嗎?”

裴居敬覺察到了她這一瞬的失落。小孩子暗戳戳地比較很正常,但這個問題好像不是很好回答。

他的沉默落在雲杳眼中就是回答——她已經比不上那個太子了。

鬆開手,雲杳默不作聲停了下來,待裴居敬轉身,她又板著臉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