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將雪山聖蛤給我用?”
曼陀羅非常震驚,他們費儘心思得來的,這世上絕無僅有的雪山聖蛤,就這麼輕易地?給她用?會不會太草率了?
“嗯,試試呢,雪山聖蛤以?後就歸你了,一次不行咱們就多試幾次,肯定能解除乾淨的!”桑緲緲急切地?拉著?曼陀羅出?去。
崔嬤嬤望著?她們的背影,綻開?了笑顏,真好,太後娘娘有救了,曼姑娘也無礙了,真是皆大歡喜,不枉此行啊!
曼陀羅的毒素雖然隻是附著?於皮膚表層,但成分比太後的還要複雜,她當藥人的時候,被灌輸浸泡了各種毒藥,這些毒藥相互之間形成了一種巧妙的製約,才?導致曼陀羅沒有中毒身亡,而是在?平衡之中活了下來,所以?雪山聖蛤也必須要一次性吸乾淨,不能中斷分次,否則打破了平衡,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毒發。
桑緲緲擔心她的安全,讓夜影和?天涯守著?曼陀羅,可她卻表示不急於一時,等回京城之後再解毒也可以?。
如今封北並不能保證百分百安全,她雖然渾身是毒,但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種致命的武器。
桑緲緲想了想也同意了曼陀羅的建議,讓她千萬保管好雪山聖蛤。
這時,季鋒找了過來:“桑嬪娘娘,如今太後已解毒,我們是不是準備啟程回去了?”
桑緲緲撓了撓頭,現在?還不行,鎮國公還沒回來,北漠的隱患也還沒解決。
但是要怎麼跟季鋒說呢?
要不還是用心聲?的方式吧,反正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也省得她費腦筋去想怎麼解釋了。
【鎮國公獨自?潛入北漠,準備盜取雪山聖蛤,現在?還在?被到處捉拿呢,就這麼一走了之不好吧?】
季鋒:啊?
小叭配合道:【可不是呢,北漠準備點兵南下了,鎮國公得知後,不僅不打算逃跑,還又繞回去了,準備燒了他們的糧草。】
季鋒:啊???
桑緲緲:“怎麼說咱們也是好不容易才?來了封北一趟,回去之前要不再去將軍府拜訪一下,說不定這次就能見到鎮國公了。”
季鋒:“啊?好的。這次屬下陪您一起去!”
***
有季鋒陪同,手?上還拿著?“如朕親臨”的令牌,這次確實進來了將軍府。
一開?始眾副將還打著?馬哈哈,想拖延時間,掩蓋鎮國公私自?離開?鎮守地?的行為。
可哪裡能逃得過有備而來的錦衣衛。
“我們收到了探子的情報,北漠汗王正在?點兵,準備襲擊封北。”
“此消息可真?”其中一位徐將軍急迫地?問道。
“千真萬確,錦衣衛從無假消息。”季鋒瞥了眼桑緲緲,看她臉色如常,嚴肅回道。
眾人神色慌張,如果?北漠真的打過來,鎮國公又不在?
【小叭,鎮國公到底跑哪去了,要不派一支隊伍去救他呢?】
【也不是不可以?,他就混在?大王子的軍隊裡,隨著?大部隊一起往邊界準備開?戰呢。】
【額,讓敵人送自?己一程?哈哈,真是又聰明又膽大!那咱們直接在?邊界接應他就行了唄。】
【還要阻止北漠發起戰爭,至少再延遲幾天,如今南邊已經?大獲全勝,小皇帝正在?收尾,準備極速返回。】
【沒問題,我有預感這次打不起來,我的靈石要發揮作?用了!】
桑緲緲看了眼眾人,表示自?己就不參與軍機大事了,先回房休整了,留下了季鋒應對眾位將軍。
季鋒將聽到的心聲?整理整理,以?錦衣衛情報的方式說了出?來,他們已經?得知鎮國公深入北漠腹地?了,此次是特?來相助的,請眾將軍做好隨時迎敵的準備,並調動一支精銳小隊,在?邊界先行潛入,接應鎮國公。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慷慨激昂的季鋒,麵麵相覷:錦衣衛的情報已經?高超到這種程度了嗎?這麼無孔不入?!
還好他們沒有什麼二心,不然還沒等做什麼就會被陛下給除掉吧!
***
越州府已經?全麵失守,端親王一眾退回最南邊的臨海縣。
經?過幾連的失敗,端親王已經?急火攻心,暈倒了好幾次,虛弱地?躺在?床上,王妃滿臉愁容地?坐在?旁邊。
“菀兒。”端親王喊了一聲?。
王妃秦菀起身機械地?端著?水遞給他,端親王坐了起來,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
“你怎麼不開?心?”
“我不是一直都這樣。”
“你是在?擔心我嗎,我沒事的,一時的成敗而已,蕭君臨這小子我了解,他不會殺了我的,不會讓自?己背上弑殺長輩的惡名。”
“是嗎?也許吧,但他肯定會殺了你的兒子對嗎?”秦菀直直地?望著?他。
一句話哽住了端親王,蕭君臨可能看在?他是叔父長輩的份上,不殺他,而是終生囚禁他。
可他的孩子,也隻是他的堂兄弟而已,恐怕就難說了,畢竟是謀反這種大事,總要有人來承擔後果?的。
“王爺,你放了我們好嗎?睿兒和?治兒才?三歲,他們甚至不是你的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秦菀淡淡道。
這三年她哀求了無數遍,可端親王從來不理會,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竟讓他如此恨毒了她。
她都已經?把命連同王妃的身份賠給他了,甘願躲在?一個小山村,做一個普通的村婦,可都這樣了,他為什麼依然不放過自?己,還要拆散她的家庭,囚禁她,讓她身心俱疲,連無辜的孩子也受到牽連。
端親王沉默了許久,看著?她臉上淡漠的愁容,這三年她從來沒有開?心過,除了和?那對雙胞胎在?一起的時候,甚至連笑容都沒有,如今更是被迫陪著?他如喪家之犬一般地?逃到臨海縣。
唉,終究是他虧欠了她,本還想著?餘生漫漫,總能彌補,但如今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菀兒,你知道嗎?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特?彆,明明隻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可卻如此堅毅頑強,脊梁卻比許多男兒都挺得更直,其實很早我就被你吸引了,可惜我沉溺在?不甘心的情緒裡,忽略了你。
我就是個懦夫,我明明不甘心父皇選擇的是皇兄而不是我,可我不敢表現出?來,害怕彆人說我有野心,甚至將這種情緒轉移到一個女人身上,我明明愛上了你卻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結果?卻是失去了你。
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去不甘心那根本不屬於我的京城,而會牽著?你的手?,好好地?耕耘開?拓真正屬於我們的封地?,一生一世白頭偕老……”
端親王握著?她的手?,秦菀也沒有掙紮,依然是麵無表情,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端親王拈著?衣袖給她輕輕地?擦拭了兩下。
“明天,我派人送你和?睿兒治兒一同離開?,端王妃秦菀早就被我害死了,你是無辜的,不應該再被我連累。”
“那川兒呢?”
端親王苦笑了一下,她惦記所有的孩子,卻唯獨不會惦記他。
“川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做父母的,隻能尊重他,儘量幫助他。”
次日?,一輛樸素的馬車從臨海縣離開?,秦菀一手?一個摟著?雙胞胎,望向強撐著?身體送他們,還站在?原處,身影越來越小的端親王,兩行清淚又流了下來。
“娘親,彆哭。”雙胞胎爭著?給她擦眼淚。
“娘親,我們要去哪呀?”
“去新的生活。”
***
“墨川,你怎麼都不送送你娘和?弟弟們?”端親王咳了兩聲?,語氣中卻毫無指責。
蕭墨川遞上了一杯水,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娘親還有弟弟們,可父王卻隻有我了。”
端親王慘談地?笑了笑,他此生有太多遺憾,菀兒和?墨川是他虧欠最多的,如今他滿足了菀兒的心願,放她離開?,還給她留了下半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至於墨川,他想要成為人上人,他一直都知道。
知子莫若父,這個兒子雖然沒有長在?他身邊,但骨子裡卻和?他一模一樣,一樣的心高氣傲,一樣的不甘心。
隻是比起自?己的懦弱和?虛偽,墨川倒是多了一份果?斷與狠戾。
“這場戰役,咱們輸了,你怎麼看?”
蕭墨川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其實結局還沒定,我們還有希望!”
端親王看向他,眼神詢問。
蕭墨川拍了拍手?,一個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頭上戴了一頂高高的帽子。
***
北漠軍隊拔營起寨,逼近了封北邊界線。
大王子跟打了雞血一般,和?手?下的將士們大口喝酒,暢想著?攻下天晟之後的各種美事。二王子雖然也分了一小部分兵權,但屈居在?大王子之下,憋了一肚子氣,再加上之前派去綁架雪花樓曹樓主的隊伍全軍覆沒了,不僅沒有得到助力,還害他損失了不少手?下,氣得更是連烤羊腿都吃不下去了!
四?王子則是抱著?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靈石,一個人躲在?帳內嘀嘀咕咕。
自?從雪花樓尋寶節之後,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不管他怎麼乞求禱告,靈石都絲毫沒有反應。
中間他的兩位好兄長還過來嘲諷他,被一個假石頭給騙了五千萬,這筆錢一定要從天晟再搶回來!
就連最寵愛他的父王都不怎麼搭理他。
可他不相信,明明在?雪花樓他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怎麼可能有假?
除了吃飯睡覺,他就在?靈石前麵不停地?禱告……
終於,一陣熟悉的梵音響起,四?王子激動到差點落淚。
“快,快去將我父王和?兩位兄長喊過來!”他朝著?帳外迅速吼道。
然後又規規矩矩地?跪好,雙手?合十,果?然熟悉的聲?音傳來耳中。
【虔誠的信徒,所求何?事,圓你一問。】
“神明在?上,我想問問我們兄弟四?人,誰最後能繼承父王的汗位?”
【你真想知道?】
“是的,還請神靈明示。”
【那不如讓你帳外的兄弟們也一起進來聽聽吧。】
四?王子一回頭,果?然看到兩位兄長正豎著?耳朵,站在?外麵。
大王子和?二王子被抓包了,隻得邁步進來。
他們剛到帳外,就聽到老四?和?一個女聲?在?交談,可這軍營哪來的女人!大王子剛準備進去看看,卻被老二給拉住了,示意他不著?急,先聽聽,結果?就聽到老四?問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問題,但他們倆也很著?實好奇,所以?就伸長了耳朵……結果?答案沒聽到,還被發現了。
兩人進來軍帳,左顧右盼,除了老四?,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說話那女人呢,躲在?哪個角落,還不快滾出?來!”大王子朝著?空氣大聲?嗬斥著?。
“大哥,你怎麼敢跟神靈如此說話?快跪下請罪!”四?王子拉了拉他,但也沒用力,反正都是塑料兄弟情,如果?大哥得神明厭棄,他反而更幸災樂禍。
【大膽狂徒!】
突然,憑空傳來一陣驚雷聲?,嚇得三人渾身一哆嗦,老二掀開?門簾一看,外麵卻是晴空萬裡,絲毫沒有雷鳴的跡象。
可剛剛的雷鳴近的仿佛就劈在?他們耳邊一樣!
這下容不得他們不相信,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尤其是大王子,“求神明贖罪,我可是最虔誠的信徒,信奉神明多年!隻是從未聽過真聲?,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明竟然如此年輕,還是個女人……”
二王子搗了搗他,彆再說了,越說越瀆神!
希望神明隻懲罰老大一人,千萬彆將他們連坐。
桑緲緲坐在?房間裡,雙手?托著?腮,得意地?笑著?,剛剛不過就放了一個打雷的音效聲?,就把他們嚇得團團轉,唉,說什麼驍勇善戰,都是一群心理素質不過關的莽夫。
【一次僅可一問,你還要問剛剛的問題嗎?】
三位王子麵麵相覷,又異口同聲?地?回道:“是。”
“胡鬨!”這時,簾子掀開?,汗王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和?兩個兒子幾乎是前後腳到的,親眼看著?老大被教?訓,明明他也聽見了雷鳴聲?,可天空卻萬裡無雲,沒有任何?變化,這聲?音到底是從何?而來……除了神仙,恐怕也沒有人能做到了吧!
看來老四?說的都是真的,是他錯怪孩子了!
“神明在?上,我兒愚鈍,竟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大戰在?即,還是想請神明指示,如何?才?能大獲全勝,占領封北,誅殺鎮國公,直搗京城,活捉小皇帝!”
汗王有些激動,本來他就信心滿滿,這下有了神明保佑,說不定還能一舉全殲!
桑緲緲氣得捶了枕頭好幾下,這老汗王都一把年紀了,倒是胃口挺大,必須好好殺殺他的威風!
【吾隻能回答召喚者的問題。】
大王子:神明果?然怪罪我了!
二王子:怎麼連神明都偏心老四?!
四?王子:不枉我花了那麼多錢買下靈石,還日?日?虔誠禱告,果?然我才?是神明的寵兒!
但是在?汗王壓迫性的眼神下,四?王子隻得重複了一遍剛剛他的問題。算了,反正三天後還可以?再召喚一次,先滿足父王的需求吧。
【此次大戰,全盤皆輸,四?子隻剩一子,丟失北漠王族身份,百年後此一脈逐漸消亡。】
父子四?人皆驚懼不已,怎麼都不肯相信:這!怎麼可能?
可他們不敢放肆,隻得詢問:“還請神靈明示。”
【你們想要趁天晟南方動亂之時攻擊,讓天晟自?顧不暇,可卻不知,南方早已平定,大軍正是血性上頭之時,此刻正全速朝北方而來。】
汗王:“這怎麼可能?才?不到半個月,南方就平定了,端親王有那麼弱嗎?”
【你們可以?去調查。另外,你們以?為是奇襲,想趁天晟不備,但其實他們早就在?邊界上做好埋伏,隻等你們自?投羅網。】
大王子:“這不可能,我們要南攻也是近期剛定下的時間,就是為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怎麼可能準備的這麼快?”
桑緲緲笑了笑,那還不是靠我嘛!
這群北漠的好戰分子,得給他們找點事乾,省的天天想著?南侵。
【你們在?封北藏了奸細,怎麼就想不到對方也會在?你們身邊埋下釘子呢?】
老汗王本身就是個多疑的人,一句話讓他把身邊所有的人都過濾了一遍,看來是要好好篩篩虱子了。
“就算如此,那我們也不會慘敗!”
【自?然是眾因結的果?:二王子得罪了雪花樓,讓中立的雪花樓最終決定支持天晟,共同對抗北漠。】
大家怒目看向二王子,他心虛地?擺手?:我沒有,沒有……
【原先與你們暗中談判的伊薩王子阿爾達被他哥哥發現了不軌之心,已經?囚禁在?小黑屋了,無法幫助你們。】
大王子呸了一口,沒用的東西,光有野心,卻無實力,活該王位和?女人都被他哥搶走!
【你們大軍壓境,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北漠又不是隻有一支王族。】
汗王皺起了眉頭,北漠是遊牧形式,會根據實力劃分各自?的區域,他們信奉強者為尊,各部落之間確實會相互較量,當初他可是戰勝了七八個不服的小部落,才?得到了北漠王族的封號。不服他的人也不少,但都打不過他,可如果?他們趁著?他南下的時候……
疑心一旦起來了,就不容易消滅。
“求神明指示,要如何?才?能反敗為勝,我願獻上牛羊百隻,美女千個,隻求神明保佑我北漠王族永世不朽!”
在?汗王的帶領下,父子四?人虔誠地?跪地?伏拜。
但卻把桑緲緲給惡心到了,竟然還敢拿女人來獻祭!什麼北漠王族,早死早超生吧!
【吾乃上神,因與人間使者若木有三年之約,才?為有緣之人答疑解惑。非邪神一派,不可殺生,更不可屠戮百姓,爾等需好好自?省。】
四?王子立馬狗腿地?表示:“我們錯了,不應該拿那些汙穢之物來玷汙上神,還請原諒,父王的意思是想請教?,要如何?才?能保住我們這一脈。”
【攘外必先安內。因果?既定,無法強求,否則必遭反噬。】
逐漸聲?音越來越遠,四?王子又連連好了好幾聲?,可都得不到回應。
大王子最為著?急,他還想著?痛快打一仗呢!
“父王,這到底還打不打啊!”
四?王子急忙勸道:“當然不能打了,連神明都說了,此戰必消耗我們一脈生氣,百年後就沒啦,怎麼還硬碰硬呢!”
二王子:“可她說的也不一定都對啊,雪花樓一直都是中立的,怎麼可能會突然與我們為敵?”
話音剛落,外麵一個小兵來報:雪花樓放出?通告,北漠二王子意圖謀害樓主,從此雪花樓禁止北漠人士進入,並且雪花樓代表三不管地?帶正式並入天晟,以?後歸封北管轄!
明晃晃地?被打臉,二王子傻了眼,還試圖狡辯:“我,我肯定是被冤枉的,明明四?弟去雪花樓的次數更多啊,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啊……”
汗王抄起旁邊的刀把子,就一下捶在?他背上,“孽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四?王子撇了撇嘴,生氣地?瞪著?他:“二哥,你害得我以?後都不能去雪花樓了!”
這時,又匆匆跑來一個小兵報告:糧草突然自?燃,所剩無幾,全軍慌亂。
北漠作?戰向來隻帶一天的乾糧,剩下的就是打到哪裡,就在?哪裡搶奪糧食,可如今一天的糧食都沒了,那明天是要大軍空著?肚子去攻城嗎?
四?王子:“父王,這可是不祥的預兆啊!就像神明所言,因果?既定,是無法強求的!”
“可是……”汗王還心存僥幸,南下攻占天晟,一直是他的心願。
緊接著?又來了一個小兵:據前方探子來報,封北邊界出?現很多黑影,恐怕有埋伏,還請汗王定奪。
大王子也有些心顫,這所有的一切都和?神明所言對上了,莫非他們真的會一敗塗地?!而且,四?個兒子隻剩一個,這一子難道指的是因不得父王喜歡所以?留在?家裡看大門,沒有隨軍出?發的三弟?
那豈不是說明他們三兄弟都會死在?這場戰役中?
這下大王子也破防了,“父王,神明降下預言,就是想挽救我們一脈,如果?我們還一意孤行,豈不是辜負了神明好意,那她就更不會保佑我們了!”
“是啊,父王,萬萬不可。”
“父王三思。”
***
天蒙蒙亮,徐將軍帶領一眾將士在?防線巡邏了一晚上,季大人說天亮前會帶著?鎮國公回來,讓他們在?此處巡邏,不可休息。
可這都一個晚上過去了,怎麼還沒見到人!
季大人雖然武功高強,可畢竟年輕氣盛,會不會……
剛想著?,就看到遠處,有幾人騎著?馬飛奔而來,為首的那個赫然就是鎮國公。
“快,快開?城門。”
徐將軍帶人迎了上去,看到鎮國公安然無恙,隻是身上穿得破了一點,臉上塗了不少灰,但並沒有缺胳膊斷腿,整個人完好無缺的,頓時激動地?都要老淚縱橫了,這些天可把他們給擔心壞了。
當初看到鎮國公留書出?走,像交代後事一樣交代他們之時,那可給他們幾個氣得呀,那是想罵又不敢罵,人家官職高,想打又不敢打,畢竟也打不過,想派人出?去找,又不知道他具體去了哪,擔心他外出?之事被泄露,又怕北漠趁虛而入,又怕言官彈劾他擅離職守……反正是提心吊膽地?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大長公主的信使在?哪?”
沒想到鎮國公回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唉,真是錯付了!
桑緲緲不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和?太後的身份,以?免引來禍事,所以?一直女扮男裝,對外是京城來的藥材商,對內則是丹陽大長公主派來的信使,至於搞定各位將軍,說服他們配合行事,那就全推給季鋒了,她隻負責提供情報信息。
徐將軍:“額,繆使者在?摸寶街的小院子,他是以?藥材商的身份來的封北,是否需要屬下傳他來見?”
“不用,我親自?過去。北漠已經?退兵,但需繼續鎮守三日?,嚴防他們使詐。”
“退,退兵了?”徐將軍等人都驚訝不已,這就退了?
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那他們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夏季徒步大練兵嗎?
“這次要多謝季大人及時提醒備戰,還有不畏艱險特?地?趕去相救。”鎮國公拱手?致謝,眾將領都隨他一同表示感謝。
“這都是桑……上天保佑天晟,才?使得北漠不戰而退,季鋒當不得眾位將軍的禮。”季鋒也認真還禮。
他可不敢居功啊,提醒都是桑嬪娘娘說的,連鎮國公的位置也是桑嬪娘娘告知的,他隻不過領著?一隊兄弟前去接應而已。
而且救人也不是他救的,鎮國公哪需要彆人救啊,在?敵軍陣營裡跟在?自?己家似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跟人北漠大兵都勾肩搭背的哥倆好,差點都快混成夥頭軍頭頭了!
得知他們來救他,還不肯走,反而催他們趕緊回去通知徐將軍等人做好迎戰準備。
季鋒告訴他全都準備好了,就等他回去指揮了。他還是不願,倔強地?表示要去偷雪山聖蛤,無奈之下季鋒隻得告訴他,太後和?桑嬪來了封北,並用自?己的職業名譽發誓,雪山聖蛤已經?到手?,如今太後也已經?脫離險境了。
這下鎮國公才?相信,可他還是意猶未儘,覺得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不留下點什麼多可惜,於是給北漠的糧草放了一把火,隨後才?同他們一起離開?。
莽,就很莽!
不愧是能留書出?走的人!
一場浩劫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化解了,眾人心情都放鬆了不少,徐將軍拍了拍季鋒的肩膀,不停地?誇讚著?:“季大人真是年少有為啊,這運籌帷幄的能力,不容小覷!以?往是我老徐孤陋寡聞了,小看了錦衣衛,我賠罪,晚上請咱們錦衣衛的兄弟們大吃一頓。”
季鋒滿臉黑線地?賠笑著?,這功勞桑嬪娘娘不願意要,那就隻能他頂了唄~
***
桑緲緲熬好了藥,正準備送到太後的房間,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玉樹臨風,長身玉立的美大叔。
哦,說大叔都老了,也不過才?三十出?頭,正是個處處散發著?知性儒雅與狂狷魅力的成熟男性!
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長得和?蕭君臨還有點像,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隻是皮膚更加黑一些,是健康的小麥色,氣質也顯得更加沉穩一點。
桑緲緲忍不住眨起了星星眼。
【哇,好帥啊!】
父母愛情
【天哪, 封北也有這麼帥的男人嗎?看看這氣度,這風韻,這滄桑感充滿了成熟的?魅力?, 怎麼辦?感覺蕭君臨比起他都太幼稚了~】
穆長?卿滿臉尷尬, 阿臨書?信裡確實說過桑嬪非常與眾不同,可也?沒想?到是這種不?同?啊。
這也?太直白了, 不?知道?阿臨平時都是怎麼忍受的。
穆長?卿朝桑緲緲走過去, 然後彎腰行了個朝臣之禮。
“臣穆長?卿,見過桑嬪娘娘。”
【穆長?卿?那不?就是蕭君臨的?小舅舅鎮國公嗎?怪不?得跟他長?得這麼像!】
小叭:【外甥像舅嘛。】
“原來是鎮國公啊!”桑緲緲也?回了一個?見長?輩的?禮。
這十年鎮國公一直鎮守封北, 和蕭君臨也?時常有書?信往來,對桑嬪也?知其一二:桑嬪很特彆很善良, 陛下?極為?喜愛她, 太後和丹陽都很喜歡她, 就連朝堂上那些個?老?古董老?死板們也?都對她恭敬有加, 聽阿臨的?描述, 是一個?超凡脫俗、仙氣飄飄、慈悲純善、受萬眾愛戴的?仙女!
光看外表,還挺有欺騙性, 隻是這一靠近就很捉摸不?透
鎮國公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 也?許啊, 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 真正的?仙女就是這種不?著調的?樣子!
反正沒人見過神仙,除了桑嬪。
“鎮國公是來看太後娘娘的?嗎?那怎麼站在院子裡不?進去啊?”
“太後既然還未蘇醒, 那臣就不?冒昧進去了。”穆長?卿解釋。
雖然他很擔心, 也?很想?進去看看,可此舉於禮不?合, 這些年太後娘娘已經?活得很艱辛了,他不?能再唐突她了。
【鎮國公也?太迂腐了吧!心裡明明惦記, 卻連見麵都不?敢,慫啊!不?行,太後姐姐思念他這麼多年了,我必須要推他們一把!】
迂腐?
鎮國公愣在原地,她是在說自己?
她都知道?了?
也?是,神仙嘛自然無所不?知,連他深埋心中?百般掩藏的?秘密都能知曉。
隻是她為?何稱太後為?姐姐,還罵他?
“啊!”突然桑緲緲喊了一聲。
下?一秒,穆長?卿就發現原本桑嬪端著的?托盤不?知怎麼就轉到了自己手中?,上麵還有一碗散發著熱氣的?藥。
桑緲緲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經?:“不?好?意思,鎮國公,我的?手受過傷,實在是沒力?氣舉這麼重的?托盤,就麻煩您幫忙送進去了,太後娘娘的?藥要趁熱喝,可不?能耽誤了。”
說完就直接往房間走去,還招手示意他跟上。
額那她剛過來的?時候是怎麼端的?那麼穩?
穆長?卿笑了笑。
原來仙女也?很……活潑啊!
崔嬤嬤正在照顧太後,看到桑緲緲進來,連忙請了個?安,雖然桑緲緲強調過在外麵一切從簡,但崔嬤嬤還是習慣了恪守禮儀。
桑緲緲趕緊扶起她,“嬤嬤,我們現在在外麵,不?用這麼多禮的?,太後娘娘下?午好?點了嗎?”
“曼姑娘來看過,季大人請來的?郎中?也?看過了,說是太後娘娘的?身體正在恢複中?,就是沒那麼快,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
穆長?卿跟在身後進了房間,崔嬤嬤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端著碗藥進來,先是一緊張站了起來,隨後認出來是鎮國公,立馬請安。
“崔嬤嬤快請起。”
“鎮國公,您來了,真好?!太後娘娘要是醒過來,看到您一定很高興!”崔嬤嬤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桑緲緲提議道?:“嬤嬤,要不?先給?太後娘娘喂藥吧。”
“好?,好?,看我,都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崔嬤嬤扶起太後,靠在她的?肩膀上。
桑緲緲上前端起藥碗,想?了想?,又哎呦了一聲。
“嬤嬤,我這手剛剛不?小心扭傷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唉,我真是沒用,要不?讓鎮國公幫忙喂一下?藥吧。”
鎮國公連忙拒絕:“這……於禮不?合。”
崔嬤嬤關心道?:“桑嬪娘娘,您的?手沒事吧?要不?請曼姑娘幫忙?”
“可我剛剛看到曼曼出去了。哎呀,病人最大,又不?是陌生人,幫忙喂下?藥也?很正常吧。”
崔嬤嬤:“那就麻煩鎮國公了。”
穆長?卿有些局促,但也?隻好?端起藥,坐在了床邊,舀起一勺藥送到太後的?唇邊。
“鎮國公,要塞進來,不?然太後娘娘是沒法喝下?去的?。”
在崔嬤嬤的?指導下?,終於半碗藥喂了下?去。
鎮國公看著太後了無生氣的?模樣,心裡一陣陣的?抽疼。
她比之前消瘦了很多,麵色蒼白,雙眼緊閉,憔悴許多。
天知道?當他看到阿臨的?來信說太後中?了劇毒,天下?無解之時,有多麼的?崩潰!
他不?是不?知道?阿臨做出要與北漠和談的?決定背後承擔的?壓力?,可他不?能,他相信她也?不?會願意阿臨為?了她而向?北漠妥協。
所以他嚴詞拒絕,並表示誓死不?同?意和談。
這無疑是親手斷掉了她生的?希望,他內心更加痛苦折磨,所以他決定任性一次,留書?出走,將?封北交代給?其他將?領,自己潛入北漠去尋找雪山聖蛤,如果能找到,他拚了命也?要送回來,如果找不?到,那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可沒想?到,上天真的?眷顧,太後得救了,他也?得救了。
【小叭,你看鎮國公的?眼睛,多麼深情,滿滿都是心疼,唉,真愛是藏不?住的?,哪怕閉上了嘴,也?會從眼睛中?跑出來。】
小叭:【那也?有可能是鎮國公和小皇帝一樣,長?了一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啊!】
穆長?卿立馬低下?頭,不?敢繼續看。
【你看,曖昧期就是這種,一對視就會害羞,百分百有苗頭!而且他倆好?像還是姐弟戀對吧,真時尚!】
【不?止呢,姐弟戀,叔嫂戀,權臣與太後擱這疊buff呢!】
【不?虧是我喜歡的?CP,禁忌又帶感!郎才女貌,旗鼓相當,多麼般配啊~】
穆長?卿舉著勺子的?手都有點抖,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怎麼有點聽不?懂?
崔嬤嬤疑惑:鎮國公之前彎弓持劍都不?在話下?,怎麼現在端個?藥手都會抖,看來這些年是虛了不?少啊,正好?最近藥多,一起補補吧~
小叭歎了一口氣,【難哦,他們之間阻隔的?太多了。】
桑緲緲高舉CP大旗,鏗鏘有力?:【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穆長?卿突然有點羨慕起神仙了,他們沒有那麼多的?禮教束縛,所以才養成了桑嬪這種無所畏懼的?性子吧。
隻可惜他和太後卻沒有辦法如此坦蕩,他們身上承載的?責任太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太複雜了。
隻能說命運弄人,他們相遇太早,卻相愛太晚。
桑緲緲:【我覺得吧,問題還是出在鎮國公身上,他太慫了。表白難道?比打仗還難嗎?】
【不?難嗎?太後可是差一點成為?他嫂子。】
【差一點那就說明還沒有,他哥還和丹陽大長?公主談地下?戀呢,就算沒有當年的?事情,最後誰是他嫂子還說不?準呢!】
鎮國公:唉,兄長?和丹陽也?是有緣無分,如果兄長?還活著就好?了,說不?定他們都能所得圓滿
小叭:【那太後也?是太後啊,本來就有謠言說他們不?清白,這不?是坐實了謠言嗎?】
【哎,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不?然咱們打賭,等太後醒來問問她,是想?當太後還是想?當穆夫人?至於謠言,那就更無所謂了,總不?能為?了彆人的?幾句話就將?自己的?後半輩子困在痛苦之中?吧,再說還有我和蕭君臨呢,輿論嘛,引導引導就行,這個?我最擅長?了!】
小叭:【我才不?跟你賭!】
穆長?卿忍不?住反思,難道?真的?是他太慫了?為?什麼這些跨越不?過去的?大山,在桑嬪眼裡就仿佛是紙糊的?一樣,一戳就破。
桑嬪樂觀積極又堅強豁達,怪不?得太後和阿臨都那麼喜歡她。
【我不?管,反正我嗑的?CP必須HE!小叭,把外放給?開了,我要大顯身手一番!】
【一直開著呢,你不?是說要撮合鎮國公和太後,所以看到他的?時候就要打開嗎?】
桑緲緲愣在原地,頓時滿臉黑線。
【額那也?不?用那麼早啊!那剛剛豈不?是都】
桑緲緲有點汗顏,她的?形象啊,在帥舅舅麵前一塌糊塗了,哭哭~
【算了,我的?形象不?重要,我的?CP在一起更重要!】
在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太後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醒過來。
桑緲緲開始了和小叭一唱一和略顯做作的?表演。
【唉,好?心疼太後娘娘啊,與心上人相隔千裡不?能相見,連書?信往來都不?行,隻有一副畫像可以寄托相思。】
【還是小皇帝畫的?群像,鎮國公就占一小點篇幅,太後藏在了臥室,每天晚上都拿出來看呢,鎮國公的?臉都被快盤花了~】
【去年元宵節宮裡放孔明燈,太後娘娘還題詞: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唉,太後娘娘根本不?喜歡後宮,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小佛堂禮佛,但其實吧,她自己又不?信佛!】
【嗯嗯,這個?我知道?,她兩分是為?了躲避那些煩人的?命婦和嬪妃,三分是祈願天晟國泰民安,剩下?五分都是保佑鎮國公在封北能平安健康,萬事順遂!】
【嗚嗚,她好?愛,我好?感動……】
鎮國公臉頰悄悄泛紅,隻是藏在黝黑的?肌膚下?看不?分明,忍不?住抬眼望去,恍惚間太後的?睫毛好?像在顫動。
【對了,太後娘娘還有一本日記,寫滿了自己的?少女心事,就放在……】
忽然,太後努力?掙紮著,終於睜開了眼睛!眾人驚喜地圍了上來,謝天謝地,可算是醒過來了!
太後虛弱地望向?桑緲緲。
桑緲緲立馬上前握住太後的?手,沒想?到太後娘娘醒來最想?見到的?不?是鎮國公,而是她!
天哪,好?感動!
“太後娘娘,您想?要什麼?”
太後微微地搖了搖頭,慘白地笑了一下?,氣息虛弱。
“閉嘴就行。”
外甥像舅呢~
太後醒來了, 是天大的好事。
除了略微有些尷尬的桑緲緲。
她把外放給關了,開始關起門來教訓小叭。
【你怎麼連太後娘娘也一起選上了?】
小叭委委屈屈:【不是你說要撮合太後和鎮國公嘛,所?以不就?是把他倆給選上的?意思嗎?】
桑緲緲:還真是毫無默契!
算了, 不管怎麼說, 也算是陰差陽錯地將太後給刺激醒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無事發?生!反正除了蕭君臨,沒人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們能?知道她在?想什麼!那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坦然, 淡定, 裝傻!
她還要繼續助攻呢!
就?他倆之間?這層層疊疊的?各種問題,至少要再燃三把火才行!
除了她, 崔嬤嬤也是一個大助攻。
她催促著鎮國公趕緊把剩下的?半碗藥喂完。
太後雙頰終於微微有些血色,不知道是補的?還是羞的?, “我自己來。”
“娘娘啊, 您剛醒哪來的?力氣, 還是好好歇著, 喝了藥趕緊休息, 這可是桑嬪好不容易才搜集來的?珍貴補藥呢,必須趁熱喝才有效!”
桑緲緲配合地直點頭。
於是鎮國公隻得繼續一勺一勺地喂藥, 雖然兩人並?未對視, 可就?是覺得對方的?視線縈繞在?自己身上, 燒的?很, 比前半碗還要心慌,連時間?都漫長?了好久。
太後恨不得一口直接喝完, 省得一勺一勺地折磨自己, 可又沒法?開口,不想顯得自己矯情。
她恢複了一點力氣, 忍不住也打量著對麵的?人。
這麼多年沒見了,他比之前又黑了一點, 眉角又多了一道小疤痕,不知道又是哪次戰役受的?傷。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勺子,不敢看自己,似乎要將它看穿一個孔。
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郎,剛剛經曆國仇家恨,身負十萬將士的?血債,獨立支撐著穆家。
她陪先皇後回去吊喪,看到少年稚嫩卻不屈的?神色,讓人心疼
這麼多年了,他不僅長?高了,臉上也多了不少風霜,他們的?關係也從險些成為叔嫂,到並?肩作戰的?盟友,再到兩地相思的?無緣人
本以為此?生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活了下來,而且一睜眼,眼前人就?是夢中人
在?桑緲緲眼中,這就?是一副浪漫又溫馨的?畫麵,散發?著心形的?粉紅泡泡。
【小叭,咱們也不能?光說太後娘娘,現在?她醒了,咱們也說點讓她開心的?事,再開著。】
小叭聽話地點了點頭。
於是鎮國公剛被這若有若無的?視線看得心猿意馬,就?突然聽到——
【鎮國公是不是都三十多了,還不成親,他有女人嗎?】
【沒有啊,連男人也沒有,而且他才三十四。】
【哦,那還好,三十四正是最好的?年紀,再小一點像個愣頭青一樣不懂體貼,再大一點又像中年油膩大叔一樣一身爹味,現在?這個年紀正正好,是最佳賞味時期!】
穆長?卿渾身一哆嗦,桑嬪娘娘又開始口不擇言了,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發?現太後正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
太後笑了笑,剛剛昏迷的?時候,聽到緲緲的?心聲,就?一心想趕緊醒過來製止她,現在?嘛,倒是不著急,可以慢慢來,多說一些。
於是還放慢了喝藥的?速度,給鎮國公急得麵紅耳赤,太後昏迷的?時候他還能?勉強忍住,可現在?對方就?坐在?他麵前,嘴角還掛著淺淺的?微笑,肯定是在?笑話自己
【那他不會也和他大外甥一樣,一把年紀了還是個雛吧!】
撲通,鎮國公勺子掉進了碗裡,“娘娘剛醒來,還需多注意休養,臣,臣想起來還有要事,先行一步,擇日再來請安。”
說完就?將還剩小半碗的?藥放在?了桌子上,慌不擇路地匆忙離開,一點也看不出在?沙場上殺伐果斷、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的?樣子。
【可不是呢,這點也很外甥像舅呢!不過鎮國公是因為心裡負擔太重?,而且他有喜歡的?人,隻不過限於身份差異不敢靠近,他書?房的?密室裡,掛了好多太後的?畫像呢,都是他自己畫的?,栩栩如?生】
出了房門的?鎮國公最後聽到的?就?是這句,他腳步未停,連忙落荒而逃。
太後靠著崔嬤嬤身上,雖然還是有點蒼白虛弱,但眼睛卻亮晶晶的?,仿佛在?催促她多說點。
桑緲緲笑了笑,果然八卦是最好的?提神劑。
***
這兩天桑緲緲發?現鎮國公似乎在?躲著她,他每天來看望太後兩次,有時候隔著屏風,有時候就?隻站在?院子裡,但每次她一過去,就?會立刻離開。
【唉,小叭,咱們被鎮國公討厭了~】
【啊,是咱們玩得太過了嗎?可這不都是為了助推他們嘛~】
暗戀被戳破,要不就?變成明戀,要不就?死灰一片,難道是她推的?太狠了?
桑緲緲也開始反省起來,也許不應該用現代人的?思想來衡量古人的?想法?,隻是她確實不忍心兩個相愛之人相隔萬裡,相思卻不能?相守。
人這一輩子能?遇到真正情投意合的?人有多難啊!
雖然她在?現代也是成天喊著口號: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感情不感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搞錢!
她也確實一心撲在?了事業上。但她自己也知道,那隻是一種極度的?不安全感。因為事業靠自己的?努力是可以爭取的?,而感情卻很大程度要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當下社會浮躁繁華,層出不窮的?負麵社會新?聞不斷刷新?大眾的?認知底線,他們對社會的?信任感是越來越低……漸漸地,不再相信有人可以不為錢財而隻為理想就?願意奉獻一生,不再相信努力可以改變命運,也不再相信真正的?感情會至死不渝……
大家寧願嗑虛擬的?CP,也不願相信現實。
大部分人的?態度都是:我相信這種美好的?幸福,但隻會存在?於小說當中,而不是我身邊。
桑緲緲自己就?是一個重?度嗑CP愛好者,她內心其實知道自己的?症狀,正是因為現實中缺乏,所?以才會寄托於虛幻。
斷不掉的?懷疑感,就?像停不下來的?內卷一樣,持續地透支著大家的?精神狀態。
自從穿來天晟之後,她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反而能?漸漸從中獲得一種平和的?力量,失去了充斥眼球占滿腦海的?各種娛樂作品,她反而能?將視線投放到身邊的?具體人身上,感受到他們的?鮮活、生動、真實。
雖然都很不完美,但卻各具獨特的?魅力。
她願意邁出這一步去嘗試,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終得其所?。
尤其是太後和鎮國公,如?今天晟國泰民安,強盛繁榮,大家都能?安居樂業,享受美好的?生活與愛情,那多他們一對又怎麼樣嘛!
桑緲緲歎了一口氣,她也算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以自己那淺薄的?經驗,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助攻才好。
她邁進了房間?,太後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開始恢複血色,也能?自己坐起來了。
“太後娘娘,鎮國公是不是討厭我呀,怎麼我剛來,他就?又走?了。”
太後靠在?床頭,露出難得的?俏皮笑容。
“他呀,就?是害羞而已,其實鎮國公也很喜歡你,他聽說你正在?學騎馬,還特地準備了一匹性?格溫順和煦又跑得很穩的?汗血寶馬,說要給你當見麵禮。”
啊?又讓她學騎馬?還說不是討厭她,都開始想法?子報複她了!
桑緲緲哭喪著臉:“唉,我騎馬最爛了,每次都被陛下教訓呢。”
太後笑了一下,看破不說破,她兒子那點小心思是逃不過她的?眼睛,那是他想多點時間?和你共騎,故意慢慢教呢。
這時,季鋒在?門外請示:“太後娘娘、桑嬪娘娘,咱們打算什麼時候返程,屬下好提前準備。”
如?今北漠退兵,鎮國公平安歸來,太後又順利解毒,確實可以返程了,隻是……太後看起來,分明是不太舍得。
“太後娘娘剛剛恢複,還需調養幾日,先不急,過幾天再說。”桑緲緲先開口回絕了。
不像來的?時候為了保密而遮遮掩掩,還一路快馬加鞭的?趕時間?,回去可以輕鬆自在?一點,還可以順便?當做一次旅行。
“這……屬下遵命。”
桑緲緲眨著眼睛,邀功似的?看著太後。
太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不怕阿臨擔心嗎?”
“南邊剛剛平定,他忙的?不行呢,哪有時間?擔心咱們!”
太後也安了心,平定了就?好,沒想到她昏迷期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幸虧最後所?得圓滿,否則她怕是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這其中緲緲和阿臨肯定費了不少力,苦了兩個孩子。
晚上,桑緲緲琢磨著,怎麼也要等太後可以下床走?動,最好再能?和鎮國公一起出去轉轉,好不容易來一趟封北,怎麼能?不讓鎮國公帶她四處去看看大好風光,感受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呢,這麼盤算著,至少也要再待個七八天吧。
也不知道蕭君臨那邊什麼情況了,要不和他打聲招呼吧。
【小叭,蕭君臨還在?忙嗎?幫我戳一下他~】
【好噠~啊,不得了,有人要刺殺小皇帝!】
【什麼?快,快連他!】
***
越州府已經被重?新?收複,如?今端親王餘黨皆被逼迫逃竄至越州南邊的?臨海縣。
蕭君臨坐在?大堂中央,越州府尹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
“陛下,微臣是無辜的?,都是端親王!他拿越州府數十萬百姓的?性?命要挾微臣啊,微臣不敢不從,迫不得已之下才忍辱負重?,與他虛與委蛇,隻等陛下大軍前來,微臣真的?是一片忠心啊!”
吳銘揉了揉耳朵,這老?家夥唱念俱佳,嚎了大半天了,竟然還這麼中氣十足,一點也不累,他耳朵都快起繭了。
他要是個忠心的?,那他吳銘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這個府尹一直和端親王沆瀣一氣,蛇鼠一窩,不僅偷稅漏稅,私吞公款,暗中替端親王招兵買馬,而且還是一個牆頭草。
端親王剛反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給他站台,命令越州下屬的?各縣無條件投降,有幾個寧死不屈的?縣令還被他給殺了立威,而如?今端親王大勢已去,他又立即反水,與他劃清界限,出賣端親王的?動向,來換取生機。
唉,牆頭草都沒他這麼會搖擺。
“三個月前你遲遲不進京述職,反而上書?說越州遇到海賊,請求朝廷支援糧草和武器,是真是假?”蕭君臨厲聲問道,當時他讓錦衣衛調查過,反饋確有此?事,還讓人押送了一批糧草過來。
“這……”越州府尹支吾不語。
可陛下的?眼神晦暗不明,強大的?氣場讓他惶恐顫抖,不敢說謊。
“是,是確有其事,但,但不是海賊,而是倭國與端親王的?合作,派來相助的?軍隊,當時端親王說,說很難完全隱瞞,不走?漏風聲,還不如?編造事實主動上書?,還能?騙一波糧草。”
蕭君臨閉了閉眼,果然,端親王的?後招就?是倭國,他們早就?串通好了!
這個小小的?倭國竟然敢如?此?挑釁天晟,一麵派使者前來和談以示友好,一麵又背後暗插一刀,借機在?天晟的?國土上搞事情。
吳銘脾氣爆,一下火就?上來了,“這個倭國膽子肥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要不是看他們區區一個小島,可憐兮兮,土地貧瘠,人口稀少,都懶得打它,結果自己送上門來找打!陛下,讓臣帶隊去沉了他們那個破島!”
越州府尹縮了縮脖子,想將自己藏起來,彆被怒火波及到,可惜他肥碩的?身體根本藏不住。
“他們現在?藏身何處?”
“在?,在?臨海縣。”
“拖下去吧。”
“啊,微臣什麼都說了呀,微臣真的?是被逼的?,求陛下開恩……”
兩個士兵進來,將越州府尹給生生拽了下去。
少了喋喋不休,大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吳銘:“陛下,如?果他所?言如?實,那端親王早就?把自己的?繼王妃和雙胞胎兒子給送走?了,需要派人將他們給抓回來,以絕後患嗎?”
蕭君臨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這對雙胞胎不是端親王的?孩子,他們才三歲,隻不過是因為端親王的?偏執而被迫卷入的?無辜稚子,至於王妃,她已經是樵夫之妻了,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必須要斬草除根的?是端親王真正的?兒子蕭墨川。
來到越州府之後,他也了解到緲緲越來越多的?過去,包括和蕭墨川的?緋聞。
他很早就?猜測過,桑緲緲的?與眾不同是突然顯露出來的?,那極有可能?和原來的?並?不是同一個人,如?今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
不管是字跡還是刺繡,都迥然不同,而且越州的?桑緲緲從小就?隨外公在?南雅書?院,熱愛書?畫,內斂嫻靜,和他所?認識的?這個機靈古怪,心裡一大堆千奇百怪想法?的?桑緲緲,完全不同。
但最可惡的?是,越州還是有不少人傳頌蕭墨川和桑緲緲是青梅竹馬、郎情妾意,如?果不是被他橫刀奪愛,他們本來會是一對幸福的?佳人!
狗屁的?一對佳人!
且不說當初究竟是何情況,就?蕭墨川這造反的?狼子野心,跟他糾纏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下場!
蕭君臨非常清楚這極有可能?是蕭墨川故意散播出來的?謠言,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惡心到了。
不管現在?的?緲緲是如?何來的?,她需要一個完整的?身份留在?天晟,留在?他身邊,他就?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的?過去,不允許任何人辱沒她的?名譽。
這時,外麵來傳:南雅書?院的?眾位書?生全部圍在?府邸外,求見陛下。
吳銘也非常疑惑,一群書?生跑來乾什麼?
“傳。”
不一會,七八個代表進來了,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其中還有幾個是舉人,正準備參加下半年的?會試,誰想到突如?其來的?一場造反,打破了他們的?安穩的?備考之路,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越州,提前麵見到聖上。
為首的?沈鶴是鄉試的?解元,也是南雅書?院的?驕傲,他帶著眾人,不卑不亢地跪拜行禮。
“你們不惜圍堵越州府衙,所?為何事?”
眾人望向坐在?上位的?陛下,不由得暗自心驚。他們都是南雅書?院的?學子,對蕭墨川和桑緲緲這兩位南雅的?名人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一個搖身一變成為了端親王的?義子,另一個更厲害,直接選秀成為了陛下的?寵妃。
而且偏偏他倆還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這段往事傳出來至少有幾十個版本了,成為越州府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
作為同學,他們也是一知半解,但蕭墨川一表人才,在?書?院時兩人也確實經常同進同出,所?以當得知桑緲緲先是和蕭墨川有婚約,然後又被選秀上送入宮,先入為主地就?會認為是陛下在?橫刀奪愛,拆散了一對佳偶天成。
可如?今見到了陛下真顏,尊貴恣意,不怒自威,倒是覺得比起蕭墨川還是強上了好幾個等級,不由得又開始感慨桑緲緲還真是好命。
不過他們來此?不是為了討論陛下的?私事,而是為了國事。
“陛下,越州府的?百姓是被端親王牽連,他們並?無選擇,也從來沒有造反意圖,不應該承受這種後果,還請陛下體恤百姓,仁慈愛民,撤回屠城的?旨意!”
“還請陛下體恤百姓,仁慈愛民,撤回屠城的?旨意!”
眾人在?沈鶴的?帶領下,異口同聲地請求道。
吳銘目瞪口呆,這南邊的?學子都這麼大膽嗎,這麼直接地逼迫陛下?
而且,陛下什麼時候下令屠城了,他作為大將軍怎麼都不知道?
蕭君臨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這幾人,看起來都是麵色凝重?,但每個人的?訴求卻是不同的?。
有的?人視死如?歸,明顯是想彰顯大義,倒是適合去做禦史工作,有的?人則是急功近利,想要趁機表現自己,而大部分人都是慌張惶恐,顫抖畏縮,估計隻是想蹭一下,如?果成了也是他們的?功績,不成那他們也不算首犯,不過還有一小部分人麵無表情,倒是看不出來是抱著什麼心態……
“你是從哪聽說屠城的??”蕭君臨沒有讓他們平身,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臉色晦暗不明,看不出他的?情緒。
沈鶴一愣,越州府投誠且資助端親王造反,深得陛下厭惡,所?以陛下占領越州府之後,第一時間?就?要清算。越州府的?眾人皆是心驚膽寒,尤其是一些官紳巨賈,深怕自己被抄家滅族,紛紛罵起端親王,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當時巴結端親王想要從龍之功時的?嘴臉了。
“在?下是……是聽聞……陛下想要清算越州府,已經將府尹抓了起來……接下來就?是其他人了……”
越說越不確定,沈鶴望了望旁邊的?同窗,想要讓他也出聲證明,可惜此?人隻顧著將頭埋得低低的?。
沈鶴又望了望另一邊,大家都噤如?寒蟬,一點也不敢抬起頭來。
這下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是被人慫恿利用了!借著他的?名聲號召南雅書?院以及越州府的?所?有學子們,集體向朝廷施壓!
可關鍵是人家都沒這個打算,那他們的?行為不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嗎?
如?果陛下震怒,說不定本來沒有的?事,反而就?有了,算是“成全”他們!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用心竟如?此?險惡,拿這麼多讀書?人的?命去設計陛下!
沈鶴想起跪在?府衙門外的?成百個學子,大家以為是為民請命,才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來賭,可沒想到卻是作繭自縛的?蠢事。
“你們其他人呢?”
蕭君臨低沉的?聲音,卻讓大家渾身戰栗,瑟瑟發?抖。
“沒有調查清楚,就?被人煽風點火前來鬨事,看來這光會讀書?也不行啊,一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念在?你們出發?點是好的?,這次不予追究,你們自己去調查清楚真相吧。”
眾人不敢說話,沈鶴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感覺自己像個笑話。
“謝陛下寬恕。”
蕭君臨閉了閉眼睛,揮了揮手?,讓大家退下。
吳銘催著這些人離開,有些人甚至腿軟,差點都站不起來,相互攙扶著。
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最煩這些身嬌體弱的?讀書?人了,腦子不大,膽子還不小,潑臟水竟然潑到了陛下身上,聽風就?是雨,那在?戰場上可是大忌!
眾人正要離開,突然人群中有兩道黑影,變換迅速,一左一右,直擊蕭君臨而來。
同一時間?,蕭君臨腦海中響起了桑緲緲擔憂急迫的?聲音。
【小心,有刺客,學員中混入了倭國的?忍者!】
一家四口聽起來好誘人
兩道劍影襲來, 左右夾擊,避無可避。
吳銘驚慌失措,來不?及反應。眾學子更是驚嚇到呆如木雞, 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兩人什麼時候會使劍了?不?是,他們什麼時候變成了刺客?!
蕭君臨迅速平躺起身?體, 擦著地麵滑過?, 兩道?劍影從他上方掠過?,砍在了身?後的座椅上, 頓時椅子?四分五裂。
見一擊未中,兩名刺客立即調整方向, 相互配合著繼續攻來。
蕭君臨手中無劍, 隻得躲閃, 身?形步伐飛快, 讓人目不?暇接。他一掌劈向其中一人, 又極速閃向他後方,折斷其手臂, 就著他手中之劍將其一劍封喉。
另一人舉刀劈過?來, 吳銘來不?及抽刀, 直接整把?扔出,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震的刺客手腕發麻, 被阻礙了前行的腳步, 這一停滯,蕭君臨正好轉過?身?來, 側身?一腳踢過?去。
刺客狠狠撞在牆上,吐出一大口?血, 掙紮了兩次,趴在地上不?動了。
吳銘立即帶人前來製住刺客,一死,一半死不?活。
他蹭了蹭對方的臉皮,撕下兩張人皮麵具。
“陛下,是易容。”
麵具下是兩張完全陌生的麵孔,南雅書?院的學子?們嚇得心臟砰砰直跳,紛紛跪在地上。
“陛下,這,這不?是我?們書?院的人,是彆人冒充的,求陛下明鑒!”
吳銘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要不?是你們聚眾來鬨事,能讓刺客有機可乘嗎?少不?了一個包庇的罪!”
眾人百口?莫辯!
可,可他們也是被人蒙騙的啊。
沈鶴很無奈,看來他們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都怪他們太年輕了,容易衝動,所以才?會被人利用。
是他們的錯,他們認,可不?是他們的罪名,那是絕不?可以認的。
他重重嗑了一個響頭,“是我?等愚昧無知,被有心之人利用,罪無可恕,但?我?等絕對沒有反心,也未曾與刺客合謀,還望陛下明察!”
【還有一個,躲在人群最後麵,準備放毒箭,快,快把?他拿下!】
桑緲緲的聲音又傳來了,帶著點十萬火急的擔心。
蕭君臨根據她的描述,一眼就鎖定了人群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個弱小男子?,長?長?的袖子?蓋過?了手,鬼鬼祟祟地偷瞄著。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他拾起地上的刀,一把?投擲過?去,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他的手臂,直接將他的衣袖釘在了地上,袖中箭也掉落下來。
“留活口?,嚴加審訊。”
吳銘一把?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服毒自殺,從他臉上也撕下來一張麵具。
這下,沈鶴徹底傻眼了,其他學子?們也如鵪鶉一般瑟瑟發抖,連求情討饒都不?敢了,誰知道?他們中間還藏著多少個刺客啊!
“我?等願意接受審訊,絕無二心,還請陛下明察!”沈鶴大聲喊道?,現在隻能賭陛下的仁心了,剛剛沒有治他們大不?敬之罪,希望這次也不?會遷怒他們。
其他人恐懼地趴在地上,他們雖然?不?想去大牢,可也知道?沈鶴此言是唯一可以保命的可能,不?然?就憑他們這“包庇”刺客靠近陛下的罪名,就足夠滅九族了。
遠在封北的桑緲緲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蕭君臨反應迅速,武藝高強,所幸最後毫發無損,都快嚇死她了。
【陛下,你沒事吧?】
蕭君臨處理完現場,對外放出風,越州府衙遭遇倭國刺客,端親王與倭國勾結,企圖分裂越州,同時這些書?生也放了回去,由?他們這些本地人親口?傳播更有說服力,輿論有時候能借風起勢,讓火燃燒得更快!
“我?沒事,區區幾?個小毛賊罷了。”
【咦,可是我?聽說倭國的忍者不?是挺厲害的嗎?傳得神?乎其神?的!】
“不?過?就是身?法快一些罷了,有什麼特殊的嗎?比起天晟博大精深的功法,隻是皮毛而?已,如果你喜歡,回頭我?可以教你練功。”
桑緲緲撇了撇嘴,還是算了吧,她雖然?羨慕武藝高超的人,但?自己隻有三分鐘熱度,當?初花了大價錢去報了一個拳擊課,結果總共也沒去幾?次,後來她都不?好意思見教練了。
【額,我?就算了,反正不?是還有你嘛~】
她又不?打算闖江湖,練什麼功嗎,強身?健體的一些簡單運動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蕭君臨沒有回答,隻是喉間溢出了一聲“嗯”,嘴角控製不?住地微微輕揚。
【這次的刺殺是蕭墨川勾結倭國策劃的,端親王一開始不?同意和倭國合作,但?後來也答應了,我?怎麼覺得他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什麼都縱著蕭墨川,不?會真?的認為自己一個人就能給他兜底吧!】
“不?重要,不?管他們怎麼做,都隻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
其實蕭君臨和端親王這個皇叔也不?熟,他去往封地的時候他還沒出生了,平時親王們也僅有過?年祭祖時間,有可能會被召回,不?然?大部分都要終生待在封地的。
僅有的幾?次見麵,與酒色掏空身?體的康親王,唯唯諾諾的榮親王相比,端親王算得上儒雅氣度,一表人才?了,隻是沒想到他謙謙君子?的表象下,是一顆偏執擰巴的心。
而?蕭墨川比他有過?之無不?及。
“今天被慫恿來的這批書?生都是南雅書?院的。”
【哦,他們也真?是蠢,被人當?槍使,還當?煙霧彈用,唉,看來光讀書?是不?會長?腦子?的。】
“他們中有些人應該是桑緲緲和蕭墨川的同學。”
【那就是蕭墨川背後策劃的,他連老同學都利用,心都黑透了……】
說著說著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發現原主過?去的事了?
是想算舊賬?
那她可真?是冤啊,平白一頂帽子?扣了下來。
算了,看在他今晚受了驚嚇,看在她現在還挺喜歡他的份上,就當?哄哄他吧。
“緲緲,你對蕭墨川熟悉嗎?”
【不?熟不?熟,南雅書?院那麼多同學,誰會記得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啊!】
蕭君臨笑了笑,他可是聽說,哪怕當?初沒有端親王義子?的身?份,蕭墨川也是品貌俱佳,才?華橫溢,深得小女生的喜歡。
【而?且啊,蕭墨川人品不?好,是個渣渣,他遺傳了他父親的負心薄情,什麼人都能利用,說不?定連自己都可以出賣呢!】
“看來你對他評價很不?好?”蕭君臨故意問道?。
【他一個大反賊,我?怎麼可能對他評價好!】想了想也怕蕭君臨誤以為她是因愛生恨,又補了一句,【不?過?就是個記不?清長?相和名字的符號而?已,要不?是端親王謀反,我?都忘了他是誰了!一點印象都沒有!】
蕭君臨唇角的弧度彎得更大了,壞心地問:“緲緲,你怎麼有點心虛?”
【啊,沒有,怎麼可能……】
直到聽到小叭說,蕭君臨雖然?嘴裡問著嚴肅的話,但?實際的狀態卻是滿麵春風,嘴角含笑,陽光明媚,肉眼可見的得意與開心。
桑緲緲:敢情是在遛著我?玩呢?!
【不?過?嘛,蕭墨川倒確實也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優點的。】
蕭君臨頓時臉色變了,難道?現在的緲緲也很欣賞他?
【比如長?得好啊,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枚,那張臉長?得,那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微微一笑顛倒眾生呢!】
蕭君臨:嗬,他一個文弱書?生有什麼帥的?!他有八塊腹肌嗎?哼!
【比如嘴甜啊,哇,他可會說甜言蜜語了,誇人用詞都不?帶重複的,當?時那些夫子?們都被奉承的渾身?舒暢,還有不?少男男女女都對他芳心暗許呢!】
蕭君臨:嗬嗬,花言巧語,巧言令色,隻會搬弄口?舌之人,膚淺!
【再比如勤勞啊,無微不?至的關心,體貼入微的關懷,長?久的陪伴提供滿級的情緒價值……】
桑緲緲一開始隻是故意想反擊,逗逗蕭君臨,結果越說越上頭,都快把?蕭墨川誇成絕世好男人了。
蕭君臨臉黑如鍋底:嗬嗬嗬,雖然?沒全部聽懂,但?很好,此人不?可再留了!
桑緲緲一頓輸出,將蕭君臨氣得想刀人。
【哈哈哈,逗你的啦,他是什麼樣的人,誰還記得啊,彆小氣吧啦的哈,乖!】
“緲緲,你就仗著現在我?夠不?著你,才?敢這麼放肆嗎,還故意氣我??”
桑緲緲忍不?住想點頭,畢竟蕭君臨氣場強大,真?當?麵還會影響她發揮,有些事還隻敢心裡想想,但?這遠程……可不?就毫無顧忌了嘛,誰還沒當?過?現實中的社恐,網絡上的流氓~
“不?過?沒關係,再過?幾?天就能見麵了。”蕭君臨有些迫不?及待,已經分開快一個月了,雖然?有遠程通話,但?是看不?到,摸不?著,抱不?了,總讓人相思成疾,甚至這時不?時的聲音聯係,也隻是讓人更加心癢難耐。
明天解決臨海縣,就立即班師回朝。
【太後娘娘還需要點時間恢複呢,而?且最近鎮國公總是……】
桑緲緲吧啦吧啦地將最近的事情都分享給了蕭君臨,最後才?淺淺地表示,他們可能會晚幾?天再回去。
蕭君臨很早就知道?母後與舅舅的情愫,對此他是晚輩,不?予置評。不?過?他知道?是先帝的強取豪奪毀了母後的一生,也沒有讓她替先帝守節的想法,隻希望他們都能開心如意地選擇自己的人生。
搬出太後身?體健康的這個理由?,他倒是還真?不?好催促他們返程,隻得悻悻道?:“看來你們是樂不?思蜀了,說不?定都完全忘了我?吧。”
桑緲緲前麵擔驚受怕,後麵又說了一晚上話,有點困頓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回應著。
【沒有沒有,這不?是在日思夜想夢裡都念著了嘛,要不?等你回京後來封北唄,我?們一家四口?可以一起出去玩!】
蕭君臨失笑地搖搖頭,還真?是隨性,國不?可一日無君,再不?回去上朝,估計那幫大臣們都能哭暈在金鑾殿上。
不?過?,一家四口?,這個詞聽起來就好誘人啊……
***
幾?日後,臨海縣戰鼓轟鳴。
蕭墨川站在沙盤前,滿眼通紅,神?情陰鷙,他昨晚又失眠了。
如今父王身?體每況日下,戰情又節節敗退,刺殺也連連失敗,不?少人都在辱罵他們狼子?野心,與外敵勾結,發給榮親王的求救信都杳無音訊,就連原先的合作夥伴都紛紛臨陣倒戈,越州府失守,連自己的封地也被占領了……
他好幾?個晚上都失眠睡不?著,甚至開始懷念當?初在南雅書?院,隻一心努力讀書?,想要出人頭地的那段簡單時光了,雖然?清貧但?卻坦蕩,內心充實。
甚至還好幾?次夢到過?桑緲緲,當?初在得知他不?娶妻改納妾的時候,跑來找他對峙,那雙充滿著失望的眼睛,嫌棄的表情,看他像是在看一堆變質的腐肉。
他對桑緲緲的感情是既愛又恨,從前他們之間是身?份上的不?平等,他是受她庇護和資助的樵夫之子?,後來身?份地位倒轉,他們卻又是精神?上的不?平等,哪怕他已經成為了高高在上的親王之子?,可在她眼中,卻是個忘卻了初心,利欲熏心的變節之人。
嗬,真?不?知道?她不?過?區區一個縣尉家的女兒,哪來的高風亮節,哪來的清高不?屈……
他痛恨著她,就如同痛恨著自己過?去所受的屈辱,又戀慕著她,就如同渴求著自己曾經的高潔與正直。
此時,一個帶著高頂帽子?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前段時間萬邦朝會上的倭國使者。
在此之前他就是倭國與端親王合作的談判使者吉野,這次更是作為代表參加萬邦朝會,就是想切身?打探打探天晟的實力。
不?得不?說,天晟的富饒和繁華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他恨不?得將整個倭國都搬過?來,就不?用蜷居在小小的島上了,天晟麵積這麼大,分他們一點又怎麼了!
他是主動找上蕭墨川合作的,新帝上位十年,朝堂的整頓主要是以京城為核心輻射七州,重心一直在北漠和西域,而?向來安定祥和又被稱為魚米之鄉的南方,最容易被忽視,加上端親王在南邊勢力根深蒂固,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所以端親王出馬,聯絡上周邊的其他勢力,攪得天晟內亂,是很容易咬下半壁江山的,到時候劃江而?治,他們也可以從中獲利。
一開始端親王還不?同意,可他的世子?卻比他更有野心。
吉野離開京城之後,假意回國,實則乘船繞道?從臨海縣登岸,早先他們就派了一些軍隊來支援,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是他們倭國個頂個的優秀武士,可以以一敵百。
隻是沒想到天晟的陛下甚至禦駕親征,幾?路大軍齊下,將端親王一派趕至了臨海縣。
而?他們引以為傲的軍隊卻潰不?成軍,還不?停有縣衙內應外合,開門投降。
“世子?,聽說你的刺殺計劃又失敗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蕭墨川掃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們的武士沒用,吹得那麼神?,連簡單的一個人都殺不?了,我?都創造了那麼多次機會。”
吉野眯了眯眼,“這可不?是我?們武士的問題,是你們情報有誤,沒人說過?天晟的陛下連武藝也那麼強。如今我?們已經損失很多了,恐怕不?能再繼續合作下去了。”
得趁機趕緊離開,不?然?真?會引火燒身?!
雖然?不?知道?天晟大軍是怎麼發現刺客的身?份,但?是如今倭國已經被暴露了,再待下去恐怕要全軍覆沒了,還不?如趕緊回國,至少這海浪巨大,天晟的人不?擅水性,還能保住他們的命。
“這個時候你們是想逃跑?你以為還能逃的了嗎?”蕭墨川盯著他,雙眸中全是不?甘心。
“為什麼不?走?我?們隻是在回國路上,行船碰巧到此,歇了一下而?已,我?們倭國剛與天晟簽訂了友好條約,他們不?會這麼快撕毀協議的。”吉野信誓旦旦地說道?。
“不?是你們先撕毀的條約嗎?你覺得京城那批人是傻子?嗎?”蕭墨川也毫不?相讓。
吉野有些赧然?,但?依然?嘴硬,“我?們明天就撤離,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存在,望世子?好自珍重。”
說完就拂袖而?去,隻要沒被發現就沒事,大不?了到時候他們道?歉好了,吉野想著,連腳步都變快了。
蕭墨川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如今這局麵,倭國軍隊再一撤走,他們真?的一丁點勝算都沒有了,恐怕連臨海縣這種易守難攻的地方都無法保住了。
他頹廢地坐在椅子?上,這時端親王走了進來,他看起來比之前好很多了,臉色也泛紅,顯得有些精神?了。
“墨川,明天就是最後一戰了,為父親自上陣。”
“父王,可您的身?體……”
“該來的總要麵對。”端親王擺了擺手。
“都是倭國這群小人,忘恩負義,背信棄義,大戰當?前竟然?臨時撤退,都是窩囊廢!”蕭墨川忍不?住怒罵起來。
“墨川,今晚我?們父子?倆把?酒言歡,好好暢聊一番好嗎?”
蕭墨川從端親王的眼中看到了訣彆,他內心動容,忍住酸澀,點了點頭。
走到如今的局麵,都是他膨脹的野心和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從當?初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他狂喜之後就是狂怒,他憤怒自己為什麼這麼晚才?知道?,那本該屬於世子?的二十年時光,讓他備受欺淩,可無論他再怎麼痛苦,再如何癲狂,過?去的也再回不?來了。
他不?知道?怎麼排解這種情緒,逐漸變得越來越癲狂,想要瘋狂彌補自己的過?去,甚至去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未來。
但?他的父王沒有責怪過?他,雖然?他缺席了他的成長?,但?這三年來卻一直縱容他、滿足他。
如今他們計劃失敗,就要走上末路了,除了不?甘心以外,還有一種淒然?的悲愴。
為什麼人生要這麼捉弄他呢?
夜晚,端親王父子?倆在庭院對酒,天上的月亮格外圓亮,照著大地上因戰亂而?妻離子?散,無法團圓的人。
“父王,都是我?的錯,我?們投降吧!”蕭墨川終於開口?了。
哪怕心有不?甘,但?已無路可走。
端親王看著自己的兒子?笑了笑,他缺失了兒子?的成長?,但?所幸他長?得很好,一表人才?,詩書?滿腹!
從外表和性格都極為像他,連缺點都像他,是菀兒留給他最珍貴的禮物。
端親王猛得喝下一口?酒,語重心長?道?:“墨川,之前你曾說過?,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知道?結局,現在為父教你一課,哪怕到了最後一刻,也不?一定就是所以為的結局,很多事情換一個方式看,依然?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你要學會忍,學會耐心和等待。”
蕭墨川不?解地望著他,難道?父王還有後招?
可端親王卻不?再說話,隻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了起來。
難道?父子?倆有這麼悠閒溫馨的時刻,蕭墨川也多喝了幾?杯,醉暈過?去。
次日,他迷迷糊地從床上醒來,摸索著去倒水喝,發現是在一個陌生狹小的房間,並非自己的臥室。蕭墨川頓時酒醒,疑惑地打量著,空間狹小,裝飾簡陋,還有點搖搖晃晃,更像是在船艙。
船艙?
他顧不?上披外套,立馬狂奔出門,果然?是在一條大船上,他跑到了甲板上,來來往往都是穿著天晟軍裝的士兵,看到他立馬地稱呼“世子?”。
蕭墨川在人群中看到了父王最忠心的副將張承,他對麵站著的正是倭國的使者吉野,貌似是在爭吵什麼,吉野的帽子?都給氣歪了。
“張叔,這是怎麼回事?我?父王呢?”
張承見蕭墨川醒過?來,吩咐身?邊的人將吉野帶下去。
吉野罵罵咧咧地,但?無法反抗,被拽了下去。
這下蕭墨川更驚訝了,吉野不?是很狂嗎,怎麼變這麼聽話了?
“張叔,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父王決定離開天晟的嗎?他在哪,快帶我?去見他!”蕭墨川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張承沉重地歎息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世子?,端王爺他將最後一支主力軍留給了您,讓屬下率軍護送您去倭國,而?他自己則去赴死了。”
“既然?要走,為什麼他不?跟我?們一起走?”
“端王爺說他是蕭家的子?孫,哪怕死也不?能離開天晟,所以他留下來善後贖罪,而?您還沒有上蕭家的族譜,不?受約束,可以去做您想做的任何事情。”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真?的,世子?。端王爺很早就決定了,他昨晚帶兵將剩餘的倭國士兵全軍殲滅了,隻留下了吉野使團,他們此次來天晟,什麼都沒撈著,還全軍覆沒,連回去的船都沒人開,端王爺給了他們另一個選擇,讓他們跟隨我?們大軍一起去倭國,並向倭國的天皇引薦你,那我?們帶過?去的金銀財寶,以及優秀的耕織技術,就都是他出使的成果,吉野為了自身?利益,一定會妥協合作的。”
蕭墨川被這一件件突發之事震驚的口?不?擇言:“所以他又拋棄了我??!”
“世子?!您怎麼可以這麼說王爺,他完全是為了你著想!倭國地小民弱,不?過?一個徒有貪婪的小偷而?已,還想侵占我?們天晟的國土,等您去了倭國之後,完全能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壓他們,建立新的政權,開創全新的盛世!”
張承拿出一封信遞給他,“端王爺的一片良苦用心,希望您能明白。”
蕭墨川失落地坐在甲板上,靠著護舷欄杆,打開了信箋,一字一句地看完。
鹹鹹的海風吹來,一滴滴眼淚暈開了信紙,蕭墨川慘笑著閉上了眼睛。
原來都是真?的。
端親王將最忠誠的手下和最精銳的軍隊都留給了他,讓他去倭國占地為王,發展壯大自己,成為人上人。他作為父親,是竭儘全力想要滿足兒子?的心願,既然?他無法將天晟打下來給他,那就給他金錢、軍隊和機會,讓他自己去建立一個新的天晟。
“啊!!!”蕭墨川忍受不?住內心的痛苦與憤懣,朝著茫茫大海歇斯底裡地大吼著。
都是他的錯,為什麼會這樣!
失去了愛人,疏遠了母親,害死了父親,他才?是這個罪人!
果然?如當?初桑緲緲所說的那樣:他為欲念蒙蔽走上了歧路,總有一天會眾叛親離,後悔終生!
而?他現在再也無法像當?初那樣囂張輕蔑地反駁她了。
因為他後悔了。
怒吼的聲音蘊含著極致的悔恨,可在這廣袤的大海上,瞬間就消散了,根本傳不?回岸邊,也無人再知曉。
***
臨海縣,端親王強撐著身?體,穿戴整齊盔甲戰袍,騎著自己的戰馬,帶領剩餘的幾?百個士兵,齊齊站在城門後。
他看了一眼大海的方向,回頭騎著馬往前幾?步。
“開城門!”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