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表達意思也不太對。
她覺得容清樺也不是不想去,也不是害怕,而是躊躇、或是猶豫著要不要去,他雖然沒怎麼表現出來,也很積極的去剪花枝。
但知瑤覺得就是,他在躲避著這件事情,有意的拖延。
這很奇怪。
因為她能感覺到容清樺本身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他甚至都不是一個脾氣溫和的人。
他像是那種,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留到明天,像是諺語裡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肯定放在容清樺身上不成立,因為往往他當晚就把仇報了。
這就很矛盾。
“你說對了。”就在知瑤組織措辭的時候。
容清樺卻突然說,還笑了一下:“我確實是在害怕——我要做一件我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告訴她。”
知瑤猶豫了一下:“那我覺得你也可以不去。”
容清樺愣住了片刻,啞然失笑。
“為什麼?”他輕輕地問。
“我以為你是和我一樣。”
知瑤小聲說:“……原來外公去世了,我也一直都不願意來看他,其實我很想來,我隻是不想麵對這個事實。但現在,我卻有點後悔。”
小姑娘看著他:“我隻是不想你和我一樣的後悔。”
“我知道,墳墓隻是寄托生者的哀思的。可我覺得,我當時不止是不敢麵對外公去世的事實,我也不敢麵對自己下個階段的人生——隻是無論如何,我都要麵對的。”
知瑤輕輕地說:“……所以我後悔了,我當時應該更有勇氣一些。”
但她說完才覺得這段話很不妙。
急急地說:“但我也覺得,如果真的不應該告訴她,你可以不去的……”
“你已經很勇敢了。”容清樺打斷她。
他摸了摸她的頭,接過她手裡的馬蹄蓮。
知瑤下意識的推開他的手,皺眉頭的時候看見他笑了。
雨這會兒已經停了。
他安靜的走向了白色的墓碑。
收了傘,將大束的馬蹄蓮和那枝梔子一並放在前麵。
知瑤愣了一下,飛快地鑽回車上了——這麼脆弱的時候,大概容清樺也不想讓彆人看見。
回去的路上,知瑤一直在想。
今天做的事情是不是挺不合適的。
說了一大段亂七八糟的話,還跟著去了,聽起來都挺事多的。
就算他們是朋友,也不能這樣,知瑤懊惱的想。
下車的時候,她有點兒猶豫的說:“我今天不應該來的……”
“是我要謝謝你。”容清樺卻很認真的望著她:“我一直都不敢麵對她。”
他重生了。
母親卻還是死了。
聽起來都像是一場笑話,他做再多的事情好像於事無補。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來見她。
可他遲早要接受事實的。
逃避不是件好習慣,隻會讓他接著無所適從。
瑤瑤是對的。
沒法麵對現階段的人生,就永遠無法擺脫不想麵對的事情。
他不能永遠逃避,也無法再接著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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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瑤回去的時候,知意已經回家了。
都沒問她去做了什麼。
知意對她簡直特彆的自由。
自由的都過了頭。
“這是什麼?”知意好奇的看著她拿回來的盒子。
“啊……彆人送的。”知瑤這才回神。
她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她把容清樺給她的盒子也帶回來了。
拆開來才發現是相機。
……她好像就提過一次想學攝影。
有一點想生氣。
還有一點想把頭埋到被子裡,把自己蒙起來。
還有一點……不對,一點點點點點的……高興。
容清樺剛剛這麼鄭重其事的說謝謝她,真是嚇到她了——她還沒見過那個人這樣的表情。
說是朋友,好像也有點奇怪。
因為他上次承認過喜歡她,但如果說不是朋友。
……那不就更奇怪了嗎?!
她翻來覆去的想了好久,苦大仇深的盯著麵前的相機。
決定把它放回盒子裡,至於怎麼處理,知瑤到現在還沒有想好。
知意好奇地看著她:“你不喜歡嗎?”
知瑤神情飄忽了一下:“……也沒有不喜歡。”
相機是無辜的。
所以她決定留下來。
然後容清樺生日的時候,或者是什麼節日的時候,再回去送一份差不多貴重的禮物就行了……吧?
嗯,就決定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