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12(2 / 2)

雖然衛塵起下令仍禁酒水,但還是進行了一場小型的宴慶犒賞軍士。

帳中。

將士們在外慶賀之時,杜望之則將先前和方暇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同衛塵起說了。

衛塵起將包紮的繩結係起,他左肋下有道貫穿的刀口,是此一役的所負,因這地方自己包紮起來上算方便,他乾脆便沒有請軍醫。

這會兒聽完杜望之的話,他點了一下頭道了句,“果然。”

他今日繞敵後方時遇到了斥候,雖然動手及時沒讓他把消息傳回去,但是這種打探之人久久未歸本就是一種訊號,衛塵起不得已、隻得率兵立即強攻。

不同於衛塵起的平淡,杜望之聽到這兩個字,當即臉色就變了。

倘若真有人有那掐算之能、能料敵於先,這仗還怎麼打?!

衛塵起搖了搖頭,示意杜望之不必如此憂慮。

“武肇仁帳下確實有能人,隻是他雖用之,卻不敢儘信。想要儘皆兼顧,到頭來隻能兩邊都一場空罷了。”

但杜望之仍是皺眉:“那人……”

衛塵起冷笑,“武肇仁不過一介匹夫,踞此一隅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即便並非我此次來攻,恐怕不出五年、城內亦要生變。”

“既擇主如此匹夫,便是有所能耐,這等見識也不過爾爾之輩。有甚可慮的?!”

*

三個月後。

方暇正攙著傲天艱難的在密林中行走。

就他們兩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周圍一時半會兒都沒有人了。就算有、也是敵軍。

變成這樣倒不是因為打敗仗,相反是勝了、大勝。

自古兵法有“窮寇莫追”的說法,但是很顯然,所有的道理都要放在具體情況下分析,畢竟民間俗語還有一句“痛打落水狗”。這次傲天不顧勸阻執意追擊,事實也確實證明了傲天傑出的軍事才能和精準的情況判斷——越是追擊敵軍的士氣越散、此過程中的數場大捷更是讓己方士氣盛到了極點。

然而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做“樂極生悲”。

衛塵起在追擊的過程中受傷了。

這其實很正常,畢竟刀劍無眼、不會因為是主帥就不傷人。

該說恰恰相反,戰場上這麼一個人物既是己方的重要保護目標,又是敵人的進攻重點——要是讓每一個士卒都明白斬殺將領的戰略意義那實在有些艱難,但是大部分情況下這件事在那些士卒眼裡可以等價換算成錢!很多的錢!!

身先士卒、又從來是重點照顧對象的衛塵起受傷簡直太正常不過了,隻不過這次受傷格外重。雪上加霜的是,他還和大部隊走脫了!

畢竟是情況轉瞬即變的戰場,發生這種意外也很正常。

方暇其實不太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雖然因為全軍拔營的緣故,他也跟著一塊兒加入了這場追逐戰中,但是一到了戰場上,他眼前就成了一片馬賽克,還能行動自如全靠著係統指路,而被係統當做路標的當然是傲天。於是等到方暇發現的時候,他前麵的馬賽克就隻剩下傲天一個了。

方暇:“……?”

要不是察覺到不對勁兒,讓係統臨時取消了馬賽克,他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跟著的是傲天。

*

方暇連路都沒有看見,更彆說判斷現在的地理位置了。

倒是傲天,雖然傷重不支到差點從馬上滾下來,但是還是精準地判斷出了兩人的所在——他們是一頭紮入了敵人的陣營之中。

方暇:“……”

按照他們現在一個追一個逃的架勢,傲天這是衝過頭了吧?!

掉隊掉得這麼清新脫俗,方暇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愧是傲天!

說是這麼說,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雖然武肇仁殘部士氣潰散,但是不管怎麼散、收拾他們兩個還是沒問題的。

方暇可沒有像上次那隊騎兵一樣帶著傲天突出重圍的信心。

好在傲天也沒有指望他,強撐著身體指路、兩人一頭紮到了現在的密林之中。

方暇艱難地攙著這個巨重無比的人形GPS——他懷疑後者身上這鎧甲的重量都快趕上半個人了,更彆說傲天本身也不是纖細款的——還能撐得住,全靠著他這會兒不會累。

就算這樣,方暇還是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

他本來以為是自己心理作用的錯覺,但是很快就發現跟心理不心理的沒關係——就是越來越重!!

他也顧不得是不是罵人了,忍不住連名帶姓:“衛塵起!”

衛塵起這時候已經從一開始的艱難行走,漸漸變成了把全身的重量壓在方暇身上,聽到了這個聲音,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的景象重新清晰起來、但也隻有一瞬。

方暇聽見頸側傳來一聲短促的輕笑。

旋即是有些虛弱、又因為連日追擊顯得乾啞低沉的聲音:“先生,是怕我死嗎?”

方暇:這是什麼廢話!!!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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