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尚書看著已經將禮部衙門團團圍住的士卒,勉強控製住僵硬的臉色回禮,“敢問婁將軍,這是作甚?”
那將領臉色不變,“臨近大典、諸事繁雜,禮部尤是。大將軍命我等來此,譚大人若有差遣,儘管吩咐將士們就是。”
哦,原來是來幫忙的。
……個P啊!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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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暇很快就後悔了。
他知道自己答應了一個麻煩的差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麻煩到這種程度。他還沒有走馬上任呢,就有一個非常非常複雜、無比麻煩的流程要走。
過來量尺碼裁衣裳的人不知道來了多少趟,那真是從頭到腳全都是高級定製,還要一遍遍地試一遍遍地改,讓方暇深刻認識到了成衣均碼是個多麼偉大的創造性工作。
當然,要是單單隻當一個毫無感情的人體模型工具人,他忍忍也就過去了,但他府上還來了一位專門的禮儀指導。方暇在這裡三年時間,日常禮儀還沒學得非常明白呢,就要被趕鴨子上架、學起了這可能一輩子隻用一次的大典的禮節。
至於大典當天事項流程,方暇真是光聽著就差點背過氣兒去。
——這不是祭拜天地祖先,這裡是把人送去見祖宗!!
讓方暇鬆口氣的是,來指點禮儀的禮官很快就認識到他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開始了對差生的寬慰,告訴他到時候每一步乾什麼旁邊都會有司禮之人提醒,記不下來不用記也可以。
方暇:“……”
方暇很想安慰自己,這才是正常情況,除了專門做禮儀研究的,一般人誰能記住這麼複雜的流程?但對上禮官那滿臉複雜,動不動就欲言又止的神情,讓方暇忍不住就生出了這種懷疑:這該不會是專門為他做出的“小抄”吧。
這就叫人非常心情鬱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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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的當天,更準確的說是前一日的半夜。
方暇等來了宮中派來的轎攆。
方暇這才恍然,他先前光注意那複雜的流程了,還真沒注意到這大典一開始是從皇宮裡麵出發的。
就是這出發地點?
方暇有點奇怪地重複了一遍那個不太熟悉的宮室名字,忍不住疑惑:“那是內廷了吧?”
作為一個隔三差五就要進一趟宮的人,他對外朝的幾個大殿還是挺熟悉的,沒在裡麵聽說過這宮名。
要是內廷的話,他能進嗎?
不過方暇很快就放下了這個疑惑:人都來接了,這還問什麼能不能進。
大概這裡麵又有什麼他還不知道的禮儀說法吧。
就是不知道有什麼注意事項。
方暇正想問一問,卻注意到眼前的內侍額上已經冒出了一層汗。
天氣很熱嗎?
還不待方暇開口,對方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一個勁兒地道:“大人恕罪!”
方暇:???
他都被跪懵了。
最後那個內侍被以“身體不適、衝撞了貴人”的理由拉下去了,另有一個人上前,祖製規矩天文地理的一通解釋,成功讓方暇陷入了更加茫然的狀態。
方暇:“……”
算了,照著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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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祭台。
登臨高階之上,越發感到蒼天浩遠、大地遼闊。
衛塵起抬手接過禮官奉上的祀香,與身旁人一同插入鼎中,在樂聲之中齊身叩拜,再退後歸位,此為“敬天”;待那冗長的唱詞畢後,再又重新上前,接過酒樽,傾倒於地麵之上,此為“告地”。
……
…………
敬告於天,酹酒於地。
既然天地都未示警,那是不是他的所求所願皆能得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