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亂世(完)(1 / 2)

自古以來,從北往南打的戰役總比從南往北要容易許多,況且衛塵起所率的又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在後方補給充足的情況下,隻三個月,衛塵起所率的大鄴軍就連破數城、活擒劉梁二王,將戰線推到了江南腹地。其勢銳不可擋,不少州縣在大軍來之前就已經遣使歸降,如此形式之下,即便有那些想要據城死守的,也被左右部將斬下了首級,獻城而出。

順風仗從來好打,況且衛塵起又是當世名將,這場本來預計要打到年底的仗甚至趕在了入冬之前就結束了。

直到這時候,衛塵起才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下之主。

……

緊接著便是班師回朝。

這一次“班師”,才是方暇在最開始係統空間內看到的劇情中的描述。

烈烈軍威,煌煌盛世。

是比上一次更加正式、也更加莊嚴的迎接。

因為這一次,他們迎接的是名正言順、一統亂世的帝王。

方暇這次仍舊缺席了。

這回倒不是沒有被通知到,而是劇情已經結束,接下來他就要離開,大庭廣眾之下大變活人總不太好,他乾脆找到了一個臨街沒什麼人的二樓閣樓。

這種地方現在好找的很,這畢竟是一次正式的迎接,不像上次的臨時通知,幾乎整個佑安城的百姓全都被半強製性的帶到了外麵——除了那種不能動彈癱瘓在床的,就連還在吃奶的小孩都被娘親抱在外麵,準備恭迎聖駕。

方暇這二樓還是背著人偷偷溜上來的,這要被發現了是該“治罪”的。

方暇這會兒不老老實實在家等著脫離,而是專門跑到這邊還是有理由的。

考慮到這些年衛塵起這個領導又是發獎金又是分房子(雖然他不需要),方暇覺得自己這臨走也該送點什麼。

這個想法其實早在一年前衛塵起冊封國師的時候就有了,也因此這大半年他都沒有消費什麼,而是兢兢業業地攢著點數,就為了最後這一個目標——“特效”,龍形的特效。

為了這個和糧種比起來算是巨額的支出,方暇簡直在掰著指頭算日子,總算在十幾天前才達到了目標,也算是剛剛好趕上。

不過,買是買了,可這種特效效果要是選錯人那就尷尬了。

考慮到這時候國家初定、還是民心不穩的時候,要是選錯了人,後果恐怕不僅僅是“尷尬”這麼簡單。

也因此,方暇這才不得已專門跑出來這兒盯著。

方暇這邊避著人不好出聲,一個人乾坐著又無聊,不由小聲跟係統聊了起來。

他再一次確認,[我這麼走,真沒事嗎?]

係統一副“宿主,你放心”的態度,[宿主脫離以後,世界意識會自動合理化離開的理由。就比如說如果宿主身體很差,在彆人的印象中就是突然暴斃;如果宿主喜歡出門探險,那就是遭遇意外;如果宿主……]

係統這“過來統”的語氣好像確實挺讓人放心的,但是方暇聽著自己這一百八十種花式死法,表情漸漸怪異起來:這個光團子真的不是在借機罵他嗎?

回憶起對方這些年犯的蠢,方暇很快就說服了自己:這小傻子沒這個智商。

在把話題從這上麵扯開之後,方暇又和係統閒聊嘮嗑了幾句,很快就注意到下方街麵上的氣氛一變,原本還有些鬆懈的值守衛兵一下緊繃起來,有些吵鬨的街麵也在衛兵的厲聲喝止下安靜下去。

方暇見狀也連忙止了聲,緊繃著注意外麵的動靜。

他也確實沒過多久就看見了遠處仿佛海麵上烏壓壓的浪潮翻湧而來的影子。

依舊是騎兵在最前方,嵌著蹄鐵的馬蹄整齊踏下,地麵都被帶出了陣陣震顫,方暇所在的二樓甚至有種或許要倒塌的錯覺。

雖然心底知道那是錯覺,但是方暇還是忍不住抬手扶了一下窗沿。這地動山搖般的動靜中,方暇抬頭注視著那邊最最領頭的那個人。

這會兒的行伍還沒到近前,方暇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隻是考慮到地位尊卑和衛塵起一向的性格,這該是他無疑了。

上次的教訓還曆曆在目,為免再被抓包一次,方暇也不敢等衛塵起走得太近,在跟係統再三確認那確實就是衛塵起之後,他直接定點使用了“特效”。

然而……

無事發生。

方暇:?

他忍不住質疑了一句係統:[你們商城裡該不會還賣假冒偽劣產品吧?!]

係統大聲辯駁:[不可能!]

方暇:[那這是……]什麼情況?

方暇後半句話卡在了嗓子眼裡,他看見了那個特效的效果。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聚集了厚厚的雲層,天色幾乎在幾息隻見變得晦暗。陰沉沉的天像是要壓下來一樣,雲層卻還在不斷彙聚。

這好像天罰一樣的景象讓還在街上的百姓發出了驚恐的騷動,這動靜被旁邊維持秩序的衛兵厲聲喝止,但是就連那喝止聲也帶著些恐懼的顫音。

衛塵起勒停了馬韁,而他身後的隊列也跟著停下。

和騷動的百姓、艱難維持秩序的衛兵不同,這隻大軍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他們像是並沒有看見這奇異的天象、也並未在意到周遭的騷亂,仍舊是主帥一身令下、就可以衝鋒陷陣的精兵——衛塵起在軍中的威望可見一斑。

這占據了大半街麵的披甲執銳的士兵,僅僅沉默地站在道中央也昭示了鮮明的存在感。在他們不知該說是威懾還是引領之下,道邊的騷亂漸漸平息下來。百姓雖仍是神情驚惶,卻也隻戰戰兢兢跪在道邊、一下比一下更重地叩首——卻也不知是在叩拜老天、懇請它莫要發怒,還是想要尋求他們的君王庇護。

在這擁簇之下,衛塵起仰著頭,直視著這陰沉沉要壓到地麵的天空、直視著這仿若這天罰一樣的景象。

天罰?

衛塵起甚至想要冷笑了。

前朝的那位周帝廣征徭役大興土木,以致民不聊生、百戶之中甚至找出不一個青壯男丁的時候沒有降罰;貪官汙吏巧立名目橫征暴斂的時候沒有降罰,這天下大亂、遍地餓殍的時候沒有降罰——反而在這時候?在現在?!

為什麼?

因為他想要染指仙人?因為他冒犯了天威?!

——這種老天又有什麼可敬的?!

就在衛塵起臉上的神色一點點轉冷的時候,天上的景色卻突然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暗沉的雲層中隱隱約約有金色的光芒閃現,像是雲層漂浮間露出的一絲間隙,卻又比那更加明亮、更加刺目。隨著那金色的影子出現的越來越頻繁,顯露的範圍越來越大,衛塵起也終於看清了,那是……鱗片?金色的鱗片。

這種時候、這般情景下,衛塵起能想到的隻有一種生物——那自上古便流傳下來的、被一代又一代作為帝王象征的圖騰。

在雲層中翻湧的身軀也終於顯露出了它的頭顱,額上生角、唇邊帶須,隻一個吐息間周遭的雲霧就像被什麼巨大的力量攪動著翻騰起來。

猜測被驗證,衛塵起也是呼吸一滯。

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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