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開門了,才聽他講完彙報,結果這人就一副要逛街的樣子。
風見裕也氣悶,現在這種情況,哪裡是能隨便在外麵瞎逛的啊!
但職責所在,哪怕是陪著逛街他也要儘心儘力,風見裕也在神索旁邊走著,打起精神要為她介紹周圍的環境。
神索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戴著淺咖色墨鏡,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哪怕看不見,她憑借著自身氣場愣是讓旁邊的人下意識繞道,完全不會被撞到。
見風見裕也鐵了心要跟著她,她微微歎了口氣,摘下墨鏡,露出自己的樣貌,對著風見裕也道:“幫我找個人。”
風見裕也被她這肖似某人的長相嚇了一跳:“啊?”
“千代穀徹,我弟弟。”神索指了指自己,淡定地道,“跟我長得很像——你應該知道他才對。”
風見裕也的表情更驚悚了,他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我知道!他怎麼會在這?”
“那麼準確報出琴酒坐標,而且還給公安發了集結的位置,還能有誰……但現在集結還沒完成,他不會那麼早過去。”神索小小聲地念叨著,“我肯定不會出錯。”
“什麼?”風見裕也沒聽懂她的嘀咕。
神索微微歎息一聲,她重新把墨鏡戴上去,酷酷地說:“我的直覺!”
風見裕也瞬間變成了豆豆眼。
風雪果真越大了,時間一到,第一束煙花升上了夜空,引起了無數人喝彩,緊接著,第二束、第三束……
煙花升天和炸開、伴隨著雪花落下與喧鬨的人群構成了最為溫暖的冬景。
風見裕也和神索從街尾往前走,一邊掃視著人群,一邊詢問著旁邊的小販有沒有見過與她類似的人。
兩人這麼往前走著,風見裕也忍不住道:“前輩,先不說現在這個關頭他怎麼會在這邊逗留,光我們倆在這沒目的地瞎逛,哪怕他真的在這,我們也很可能錯過。”
“要不你想想,他可能會在哪?”
神索的腳步頓了頓,站在原地開始思索。
而在她站定後,風見裕也便不由自主地往外站了站,幫她擋住可能撞過來的人群。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這位素未謀麵的前輩,總有些擔心她會原地昏過去。
無他,神索的臉色太慘淡了,這些日子的奔波仿佛榨乾了她身體內最後一些生機,整個人除了淺淡的唇色還在倔強彰顯著存在感,其餘的便如雪一般,仿佛隨時都會化掉。
半晌,女人慢吞吞地開口:“那就重新再去遊戲攤看看吧。”
因為她小時候腸胃不好,兩人出來玩從不會去小食攤轉,那麼剩下的自然也就各種遊戲攤。
如果他真的會在這裡的話……
神索的眼睫顫了顫。
兩人便又打算重新找一遍,風見裕也忍不住問:“為什麼要現在找他?”
神索從剛剛詢問過的一個射擊攤前走過,說:“隻是想見一麵。”
風見裕也不理解:“照理說以後也可以見啊。”
神索微微一笑:“誰知道呢。”
風見裕也下意識噤聲,他看著神索的麵色,輕而易舉地便猜出這是久病之人,甚至可以說狀態極差。
那麼為什麼要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場合找千代穀徹,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無厘頭了。
並不是很懂說話藝術的公安警察下意識乾巴巴安慰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神索頷首,讚同:“組織一定會被消滅的。”
風見裕也:“……”他說的其實不是組織!
兩人重新走了一趟,隨著煙花祭開始,人愈發多了,可以說是擠得寸步難行。
神索的臉色愈發難看,時不時停下來歇一歇,她的呼吸淺而快,額上都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風見裕也戰戰兢兢地跟著,給她報著進度,但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沒有嗎……?”神索的聲音格外迷茫,她低聲喃喃著,右手下意識放到心臟的位置,“toru。”
“還差二十分鐘就要集結完畢了,指不定千代穀警官也過去了,畢竟從這邊到那,也要二十多分鐘。”風見裕也安慰她,“指不定過去就能看見人呢。”
“還剩下幾個攤位?”
風見裕也看了看:“五個,一個撈金魚的,兩個射擊氣球的,還有兩個拋球的。”
“儘快吧,這個金魚攤子不用問了,toru不會來的。”
神索側耳聽著混亂的聲音,徑直帶著風見裕也從撈金魚的攤子旁走過。
手杖點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在動作間不小心壓到了一個藥盒的邊,白發女人滿心滿眼被尋找攫住了心神,並未過多關注。
兩人徑直從這個金魚攤子旁掠了過去。
風見裕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這哪裡來的金魚小販,現在還玩敲鑼金魚這套,怪不得沒生意。”
也不知道那個背對著他們打著傘在那看金魚的人,究竟在想什麼?
408.
千代穀徹從一陣劇痛中清醒過來,他下意識俯下身咳嗽著,傘上的積雪隨著他的動作都落到了金魚池裡,讓安靜的池子又一次開始瘋狂地亂竄。
年輕的老板被他的咳嗽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憨憨笑道:“抱歉抱歉,看煙花太投入了,一直敲著好像是有點吵。”
“沒事,不過撈金魚其實不需要敲鑼,會鬨到魚的。”
老板道:“嗨,隻是單純覺得好玩,熱鬨,一個人在家待著都沒地方敲,出來擺個金魚攤就能名正言順敲了!”
……這可真是個好理由。
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郵件已經有了回應,他伸出手抹了把唇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次出手很穩,金魚沒了鑼聲和雪水的乾擾,安靜了不少,被他一擊必中。
千代穀徹看著這隻在紙網上撲騰的花背金魚,露出了有些得意的幼稚笑容。
金魚免費體驗了一次高空飛行,又落回了池中。
他將剩下的八個網都還給了老板,接著俯身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塑料袋,其中一個紙盒不知被什麼東西壓出了一個明顯的棱角,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老板臨走時還朝他高興地揮手,喊道:“還有五十八分鐘——最大的煙花燃放的時候——記得拍照——許願——!”
千代穀徹晃了晃手中的傘,朝他笑著用口型說了個“好”。
轉身後,他便收斂了所有的表情,那雙黑眸裡騰起了濃濃殺意,轉瞬便將柔和收斂得一乾二淨。
他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在司機開門後,他緩緩地掏出了一直放在懷裡的槍。
“借用一下。”他很有禮貌地說。
三秒後,一輛出租車疾馳而去,馬路上又多了一個瑟瑟發抖的穿著工作服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