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山公墓又新入住了兩位警官,這消息自然是人儘皆知的。
毛利蘭下意識轉頭望了望四周,對上了千代穀徹的墳墓。
黑發青年朝她柔和地笑著,似乎在無聲地安慰著她。
她鼻子一酸,顫抖著喊了一聲“徹哥”,也不顧形象地跪坐了下來。
這幾天,在收到千代穀徹死訊後,毛利蘭也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任由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輪番上陣,她都不想出去對他們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了。
是的,毛利蘭是很懂事,她一個人照顧不靠譜的邋遢爸爸,努力撮合分居的傲嬌媽媽,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的青梅竹馬,所有人都覺得她性格好、溫柔懂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心裡藏著什麼。
所以現在,她更想任性一次,將自己藏起來,獨自消化心中的難過情緒,一遍又一遍回想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境地。
但是,她想不出來。
明明她有的空手道實力從來不差,明明她也被誇獎機智過人,但偏偏所有人都默認她本該做一朵溫室裡的花,誰都不會把這些重要的事情告訴她。
包括工藤新一。
毛利蘭真的看不出來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嗎?她真的僅僅因為一副眼鏡的差彆,就看不出來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小時候有多像嗎?她真的不知道破案一流還會足球的柯南是誰嗎?
她知道。
她其實什麼都知道。
毛利蘭抱緊了自己的枕頭,壓抑著發出的泣音,心中越想越難過。
她隻不過是……在等,等一個答案而已。
工藤新一讓她等,她就聽話等了,但等來的……卻是江戶川柯南失蹤幾天後瀕死住院,接著又是千代穀徹的殉職。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所有人卻依舊還想瞞著她,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真相。
明明徹哥也是她從小到大都認識的鄰居啊!明明他們的關係也從來不差,千代穀徹甚至還陪她逛過街、參加過校園劇。
這如何不讓她感到難過!
其他幾人看著毛利蘭抱著枕頭背對著他們哭得稀裡嘩啦,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萩原研二平日裡撩小姐姐的技巧此刻派不上用場,而其他的幾人更是一個比一個沒經驗——諸伏景光不算,他的經驗派不上用場。
最後,所有人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射到班長身上。
伊達航看著四個電眼:“……”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喊道:“毛利小姐,我們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毛利蘭下意識打了個哭嗝,儘管現在還是很難過,但聞言她還是轉過身,認真地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你當然可以。”伊達航道,“在這件事上,萩原和鬆田都是第一個想到你的。”
“什麼事?”毛利蘭莫名有些緊張。
伊達航嚴肅地道:“抽獎的事情,拜托你了!”
“誒?!”毛利蘭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抽獎?”
氣氛一下子古怪起來了,少女臉上還沾著淚痕,卻呆愣地抱著枕頭沒了動作,直到伊達航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那個麵板,毛利蘭一下子就明白了。
“能幫上忙我是很願意。”毛利蘭有些緊張地道,“但是我也說不準……”
“總之,你突然過來是真的幫大忙了。”鬆田陣平雙手合十,“毛利小姐,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毛利蘭踟躇一下後,還是點了點頭,她咬著下唇,突然出聲道:“在這個之前,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徹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人的表情驟然嚴肅了起來,但看著毛利蘭堅定的眼神,降穀零深呼一口氣:“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毛利蘭毫不猶豫地點頭。
幾人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跟毛利蘭說一遍,更何況現在他們坐著的位置,其實還是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的。
他們隻是挑了些可以公布的事情講,而聰慧的女孩自己便能做出判斷。
毛利蘭確實有著出乎意料的冷靜。
幾人用嚎到粗糲的嗓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客觀敘述著,很快就將大致的經過告訴了毛利蘭。
少女抱緊了自己的枕頭,眼中的淚在打轉後又被她忍了回去,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眾人甚至覺得她又會崩潰地哭出來。
最後,她隻是朝幾人笑了笑,禮貌地道謝:“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們。”
“已經過去了。”伊達航還是忍不住安慰她,有了女兒之後,他看小輩都忍不住洋溢自己的慈父心,“蘭小姐,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毛利蘭搖搖頭,目光沉靜:“我很感謝那些保護我的人,但同樣,我也很感謝你們讓我走出來。”
其他的,她會親口跟工藤新一說。
解決掉了毛利蘭的心事,剩下的便是這不科學的麵板了,幾人屏息凝神地看著毛利蘭將自己的手擦乾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戳下了那個抽獎的按鈕。
驟然,屏幕上散發著七彩神光,還跳出了一個寶箱,毛利蘭有些顫抖著手指,緊張地點下去,露出了一封信件和一個可填的地址。
幾個大男人像是下課放學的小學生一般,猛地“嗷”了起來,激動地互相錘了對方幾拳。
“毛利小姐,你真的實在是,太厲害了,太厲害了!!”萩原研二激動地道,“真是幫大忙了!”
毛利蘭微微笑了笑,有些局促地道:“不過,這到底是……”
“我們也不知道,但總歸……試試就清楚了。”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看著上麵的地址,詢問,“填哪裡?”
降穀零道:“就填霞山公墓吧……至於具體地址——”
他抬眼,看了看墓碑的編號。
幾人心中莫名有一種荒誕感,就像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千代穀一家的墓麵前玩什麼抽手辦,抽的還是千代穀姐弟。
甚至郵寄編號還是填墓地的。
但總歸還是填下去了,由諸伏景光一筆一劃地寫好了地址,附上了他自己和同伴們的姓名。
屏幕上的信件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五分鐘的倒計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定格在屏幕上,儘管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或許……隻是個聊以慰藉的手辦呢。
17.
另一個世界,某主播正在直播,陡然跳出了開獎的信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暫時關掉了直播間:“兄弟們,抽的手辦有人中了,讓我先去發個貨。”
彈幕齊刷刷地刷過一串“歐皇狗,曝光他!”“吸吸吸吸吸”“我也好想中!”
但很快,主播就沉重著臉回來了,他說:“我要不講武德了,直接曝光這家夥的地址!”
彈幕狂打問號“主播你不要搞事啊,人肉和引導網暴都是犯法的!”
然後,所有人對貼出來的地址,沉默了。
主播冷笑地道:“地址:東京米花町霞山公墓238號,收件人:諸伏景光、降穀零、伊達航……這逗我玩呢?!”
彈幕齊齊安慰他。
“估計又是哪個看完結話被刀瘋了的兄弟吧?”
“運氣那麼好還搞這一套,酸死我了”
“主播你就這麼寄得了!反正是他填的,讓他買單,到時候錯過了也哭的是他”
“嗚嗚嗚姐弟的手辦啊,一套好貴的!”
主播“嘖”了一下,倒也沒說換人,隻是冷笑著打開官網,把信息填上去:“我倒是要看看填這個地址,這網站能讓我過?”
“要是過不了咱就再換個人重新抽。”
所有人都開始刷“中中中”和“吸歐氣”之類的詞,已經開始準備接下來的二次抽獎了。
而主播填完了地址,提交後便整暇以待,等著客服給他打電話,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了提交成功的字樣。
“您的快遞正在籌備中,預計3分鐘內送達~”
主播:“???”
彈幕:“???”
“三分鐘!”
“坑錢呐!”他哀嚎一聲,抱住電腦,“你告訴我,你他媽怎麼跨次元快遞的!!”
18.
倒計時終於進入了最後十秒,六個腦袋齊齊地圍著亮屏,連呼吸都憋住了。
“五、四、三、二、一——”
毛利蘭有些緊張地倒數出聲,但等她數完,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女孩有些失望地直起身:“怎麼會這——”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從天而降了三個盒子,劈裡啪啦地全砸在了還俯身看屏幕的警校組的腦袋上。
“嘶——!”鬆田陣平倒抽一口涼氣,將頭頂的盒子摘下來,無語道,“這個出場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看上去好小。”降穀零比劃了一下,盒子隻有他的手掌大。
“我更好奇,為什麼要給我們手辦……”諸伏景光看著手中的小盒子,有點難過。
他垂著眸,心中還是想著千代穀早織。
如果這個神奇的漫畫,隻是給他們一個小巧的手辦讓他們睹物思人或者聊以慰藉的話,諸伏景光寧可不要。
前輩……
“拆吧。”萩原研二在一旁催促道。
幾人互相看了看,開始拆盒子。
諸伏景光有些謹慎地從最邊緣的那條縫,慢慢地將指甲伸進去,一點也不敢弄破,折騰了半天,才打開一條縫。
而他的旁邊,降穀零已經發出了一聲源自於疼痛的抽氣聲。
隻見他麵前的盒子已經被打開,掀翻在地上,裡麵除了墊著個泡沫紙外什麼都沒有。
金發男人麵容扭曲地捂著手,在他們的目光下,又有些艱難地挪開。
隻見他的右手中蹲著個約莫半個手掌大小的小人,穿著一身黑風衣,迷你版的金屬眼鏡框有些反光,他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更加迷你的刀,此刻正狠狠地戳在了降穀零的虎口處。
血,都嗞出來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卻見那個小人冷著臉收回刀,惡狠狠地瞪了他們幾眼,最後蹦到了毛利蘭的懷裡。
女孩一臉震驚地看著用她的枕頭擦小刀上的血的小人,那熟悉的樣貌讓她忍不住喊了聲“徹哥”。
其他幾人如夢初醒,鬆田陣平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手中的盒子刨開,發現盒子裡正趴著個穿著警服的小人。
他似乎還在看一本迷你的書,看得有些癡迷,見盒子被打開,也隻是抬起頭,朝鬆田陣平招招手,唔,附帶了一個暖呼呼的笑。
鬆田陣平下意識捂住胸口:“!!!”他要死掉了!
伊達航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將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同伴從吐魂的邊緣撈回來。
但很快,他也低下頭,整個人埋到了盒子裡,一副恨不得直接將整個盒子吃掉的樣子。
諸伏景光有些迷幻地看著同伴們那亂成一團的場景,低頭看了看自己龜速開到一半的盒子,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兩個應該對應著格蘭瑪尼和千代穀徹。
那麼他現在懷裡的……
他懷裡的……
懷裡的……
諸伏景光覺得頭有點昏。
萩原研二在一旁涼涼地道:“不知道這盒子是不是密封的,但感覺好像不是很透氣。”
嗯——不透氣,要渡氣,親親。
“前輩!”
諸伏景光頓時腦子一懵,大驚失色地開始拆盒子。
但是越著急越拆不開,他甚至被上麵的膠布給卡住了指甲,諸伏景光情急之下直接俯下身,用牙齒將膠帶直接撕開。
盒子自行打開,諸伏景光甚至還沒來得及直起身。
翹著腳在盒子裡吃東西的黑發女人下意識抬頭,看著諸伏景光微微張著嘴的傻樣,踟躇了一下,一臉無奈地舉起了手中的迷你曲奇餅。
直接塞到了諸伏景光的嘴裡——甚至還不夠他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