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3點起床,5點上班的大明朝的公務員來說已經是很晚了。
不過對於習慣了後世9點才上班的侯平來說也實在太早了點。
換句話說他現在就得苦逼的去上班了,而且還是全年無休的那種,簡直慘無人道。
這鬼畜般的大明,可真是狠哪,比996更沒人性。
侯平歎了口氣,打了盆水洗臉,結果一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尊容,早餐應該是可以省了。
……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點點。
侯平在衙口與知縣陳應龍撞了個正著。
陳應龍年四十,一直在寒窗苦讀,眼看進士無望才活動了個知縣的職缺。
又知道自身的才乾不足,才想找幾個經驗老道的師爺一同理政。
侯平的文筆在這次應試的人裡麵算是獨樹一枝,因此即便長相差點,也被陳應龍點中。
隻是沒想到他第一天上班就敢遲到。
在大明遲到可不是小罪,罰俸隻算小懲,鞭刑,杖刑也隻是一般,最嚴重的都有可能殺頭。
侯平慌忙行禮“大……大人,早。”
陳應龍陰沉著臉,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了去。
自己請的師爺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丟的可是他的人。
如果現在再批評他,那無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當即隻能冷哼一聲“去吧。”
侯平如釋重負,慌忙的往後衙的‘夫子房’跑去。
第一天早衙就遲到,實在尷尬到了極點。
陳應龍看著侯平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後悔任用這個人了。
此子文章寫的是還不錯,但畢竟太年輕,常言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古人誠不欺我。
彆
看陳應龍名義上是知縣,實際上他現在隻不過是個空架子。
在他上任之前,漷縣已經三年沒有知縣和縣丞,大小事務都是主簿周榮和典史張鵬掌管。
他才剛上任沒幾天,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出了差錯鬨出笑話。
若是折了自己的威信,進而讓周榮和張鵬找到由頭名正言順的把自己架空,那可是太難受了。
沒想到日防夜防,第一個掉鏈子的竟是新招的師爺。
陳應龍心裡哀歎了一口氣,隻恨自己時運不濟。
隨即走進衙門,開始了一天的早衙公務。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侯平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的事情不到中午就在衙門裡傳了個遍。
所有人都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蹲茅坑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已經在背後叫他醜師爺了。
當時衝動的就想上去跟他們理論一番。
隻是隨即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外號也算是名副其實吧。
第一天上班啥也沒乾,主要是陳知縣自己都還沒上手,自然也沒活讓他們處理。
接下來幾天也很清閒,上了五天的班,就寫了兩封文書。
工作還是挺輕鬆的,唯一的問題就是陳應龍看他的眼神更加厭惡了。
不過這幾天他上班也是中規中矩,沒讓人再找著任何的把柄。
第六天早衙,有人到衙門報案,是城東富戶陳家主母在家中被人奸殺。
陳家主是遠近聞名的木工大匠,常年在外奔波掙錢,三個月前從三河縣傳來噩耗,他在那邊被人謀殺。
想不到這才過了三個月,剛剛寡居的妻子又出了這種事,著實令人唏噓。
典史張鵬帶人緊急奔赴現場,不多久就押回來一男一女兩個疑犯。
男的是有秀才功名的書生王榮,女的是陳家管家周二的兒媳夏菊。
王榮和夏菊兩人通奸已久,鄰裡幾乎人儘皆知,但是唯獨陳木匠一家人和管家周二父子等少數人被蒙在骨子裡。
陳家主母被奸殺之後,張鵬帶人一到現場就接到周圍鄰裡的舉報,說是王榮和夏菊兩人合夥殺了陳家主母。
說的也是有鼻子有眼,隨後張鵬就把人給押回來了。
二人能讓鄰裡群情激憤,可見其平日的為人必然是劣跡斑斑,這才會一出事就被人舉報。
陳應龍上衙提審了王榮和夏菊兩人。
公堂之上他坐在主審位,但是因為沒有辦案經驗,真正問案的是張鵬和刑名師爺趙誌尚。
剛開始王榮和夏菊兩人死活都是不承認的,但是在衙門門口圍觀的群眾都一口咬定就是他們乾的。
雖沒有詳實的證據,但張鵬在問了幾句之後還是吩咐差役動了酷刑。
上刑不過兩刻王榮便便認了罪,而夏菊則麵如死灰,一語不發。
犯人認罪,問案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很滿意。
但是侯平旁聽了整個問案過程,聽得直皺眉頭。
他雖然沒有辦過案,但看過的破案電視劇可是不少。
這案子辦的也實在太草率了一點,直到現在也根本什麼證據都沒有。
那群急吼吼的百姓,口口聲聲指認這兩人就是凶手,但是真要問誰願意出來指證,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大家都是意測,沒人看見王榮殺人,更沒有人拿得出王榮殺人的證據。
此案真要是那兩人所為,自然皆大歡喜,但是如果是冤案,陳應龍的前途可就懸了。
這可是人命案子,真要定了罪,兩個疑犯最輕也要判個秋後問斬。
大明的死刑可都是要複審的,現在隻有兩份供詞做為證據,根本經不起推敲。
若上麵來人複審時翻了案,陳應龍最起碼也要丟官罷職,搞不好還有牢獄之災。
到時候自己的飯碗可就要砸了呀。
想到這裡,侯平不禁有點急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