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那邊的響動,正撲在自己老媽懷裡哭得天昏地暗的錦繡像是被忽然按住了停止鍵,整個人定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抬起了頭,踉蹌地朝手術室那邊的門撲了過去。
最先出來的並不是醫生,而是病床的一角,雪白的床單蓋住了一個壯實的身影,隻是那白是如此的刺目。
“對不起,各位家屬請讓讓!”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這是跟台的護士。
人慢慢退開,門也越開越大,可是眾人的心卻慢慢地沉了下去。白色,白色……,一個完全被雪白的顏色覆蓋著的人,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原因,那就是……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主刀醫生滿是疲憊的聲音響起。
“不!不會的,大哥沒死,他還有體溫,醫生你們救救他啊,他還有心跳的,還活著的。”錦繡撲了上去,將自己的臉貼在自家大哥的胸膛上,想找回那原本極為強健的心跳,可是緊貼著的胸口卻是一片平靜,一點聲息都沒有,錦繡不死心地摸索著:“不可能的,怎麼會沒有,對了,人工呼吸,還有電擊!強心針!醫生你們快救他啊!”一把握住主刀醫生的手,硬拉著他往自家大哥那走。
這時的錦繡爸已經是兩眼發黑,伸手扶住旁邊的牆壁這才勉強讓自己沒有摔倒,自家的大小子,這早上出門時還活蹦亂跳的大小子,怎麼隻是這一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經躺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自家這個大侄子在部隊裡出生入死沒出過事,這回倒好,到了他這個當叔叔的眼皮子底下,倒叫人將小命給丟了,他,他拿什麼臉來麵對自己的大哥?他這個當叔叔的不稱職啊!
“怎麼會?!”當反應慢了半拍,正要跟上去的錦繡媽聽到女兒的話後隻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就徹底推動了知覺。
“小嬸!”還好歐陽義、及歐陽英兩兄弟離得不遠,將人給扶住了,否則怕錦繡媽就直接摔倒在地了,但隨著錦繡媽的昏迷,現場更是亂成了一片。
望著眼前混亂的情況,郝院長的心更是瓦涼的一片,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他現在彆說嘴裡發苦了,這都已經苦到心底去了。雖說這歐陽這的家風向來好,但是也要看是遇到什麼事啊,對於這樣的橫跨軍、政、商三界的超級大家庭來說,對於一般人來說交往時不求施恩,隻求不得罪,哪怕是個泛泛交都好。
現在呢,指不定他們這就已經得罪這個橫跨幾界的大鱷了。雖說自古以來都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可做醫生的也難,這醫好了當然會受到患者的感謝,但是這有個什麼萬一,特彆是這種傷重急救是最難說得清的。這一條人命在他們院裡消失,雖說他們院方已經儘了全力,可是對於受到痛失親人這一沉重的家屬來說,能否保持理性而不遷怒是很難說的。
特彆是這樣一個手掌重權的家族,要真給他們記上了,不說彆的,他們要給醫院幫上什麼忙可能不容易,但是歪歪嘴給醫院下個絆子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還有一點是郝院長更不願去想的,那就是這死者的父親,匪名名揚醫界的那位歐陽司令,要是那位知道自己的獨子傷重死在了他們院裡的手術台上,後麵會發生什麼郝院長不敢想。
這昏倒的,失控的,不知所措的,所有的一切讓手術室外變得一片混亂。
在這混亂中錦繡還在用力拉扯著主刀的醫生,她根本就無法接受自己大哥離去的消息,存在於她腦海中的隻留下一個信念,馬上將醫生跟大哥再塞回手術室去,搶救!再試一次或許就能搶救得過來了呢,現在醫學那麼發達的不是嗎?就是停止心跳宣布死亡後再複活的網也時有在傳不是嗎?自己的大哥說不定就是這奇跡中的一員呢,再試一次,她必須讓這些醫生再試一次!
雖然主刀醫生非常理解這病人家屬的心情,但是他確實已經無能為力,當主刀醫生出來後看到這一走廊的同僚還正在拿著手帕擦冷汗的院長大人,光這架勢他心裡就透亮得很了,這一家子醫院惹不起。所以麵對對自己拉扯不休的錦繡,主刀醫生實在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他的救星就出現了,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已經陷入了瘋狂狀態的錦繡,然後將她身體一轉緊緊地抱在懷裡,控製住錦繡的手腳不讓她傷到人更甚者傷到自己。
“歐陽錦繡,你給我冷靜!你想要歐陽大哥走得不安心嗎?”聞人的聲音從錦繡的頭頂傳來,但是這話不單沒有讓錦繡冷靜,反而像更刺激到了她。
“你胡說,大哥沒有死!聞人你去,你去讓那些庸醫再進去搶救啊!人明明沒有死,為什麼要蓋白布,你去,你去啊!!”一把抓住聞人的衣領,十指因用力過猛而發白,長長的卷發被淚水,汗水打濕淩亂地粘在錦繡的臉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睜大的雙眼泛著紅紅的血絲,整個人看起來跟瘋子沒兩樣。
望著錦繡這個樣子,聞人心疼極了,但他現在能做的隻是將錦繡緊緊抱在懷裡,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彆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