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劉焉也不再掩飾,乾脆赤裸裸地表達著利益交換的意思。
反正,此刻正廳之內,僅有自己與李基兩人,劉焉也懶得再與李基虛與委蛇。
劉焉承認自己被李基所說服,不再打算獨吞了劉備的功勳,但顯然也不願白白任由劉備攬走這偌大的功勳。
若是劉焉有意進行操作,就算是讓鄒靖吞去大部分功勳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什麼劉備純粹是出於對叔父的關心,匆匆地讓李基返回涿縣提醒自己的這種話,劉焉自然都不會當真。
然而,李基還當真需要著那一塊遮羞布,認真地說道。
“太守大人誤會矣,今朝堂之上,袞袞諸公多屍位素餐者,致使民怨沸騰,乃至於亂黨黃巾居然能聚眾百萬禍及八州之地。”
“玄德兄與太守大人同為漢室宗親,見此狀況想必也是內心悲憤不已,卻又是無能為力乎。”
劉焉點了點頭,也想看看李基想要賣什麼關子,應道。
“子坤先生所言極是,老夫心中所願何嘗又不是希望大漢能河清海晏。”
“正是如此,故以玄德兄有心儘獻功勳以助太守大人進入朝堂之內,化作一股清流洗滌朝堂之汙穢。”李基朗聲地說道。
隻是,劉焉心中隻想冷笑。
如果是李基一見麵就如此說,劉焉尚且還會信幾分,認為是劉備懂事。
然而,現在在說明了進入朝堂之害後,劉焉哪裡還願意進入朝堂之中,自然明白李基這大體就是既想當婊子又刻意先在門前立貞潔牌坊。
“然,老夫有此心,一人終究勢單力薄,不若待老夫上奏天子,與玄德一並進入朝堂,叔侄並肩,未嘗不能有所作為。”劉焉慷慨激昂地說道。
‘老狐狸,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李基心中暗罵了一聲,倒也在連番的試探之中大概明白了劉焉的心理底線,更試探出了某個重要的信息。
隨即,李基正色道。
“不過麵對太守大人的困境,基冥思良久,倒想出一法,既可讓太守大人無須進入朝堂,又可一展心中之誌,使大漢恢複河清海晏。”
“嗯?子坤先生,請說。”劉焉有些好奇地問道。
李基緩緩地開口道。“不知,太守大人可知於綏和元年,漢成帝曾改刺史為州牧。”
頓時,劉焉的眼中精光大放,甚至忍不住霍然起身!
刺史,僅有監督權;州牧則是真正意義上掌管一州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
看著劉焉的反應,李基進一步確認了此刻的劉焉還沒有想到“州牧之策”,否則不會如此失態。
但此刻劉焉也顧不得自己的失態,徑直走到了李基的身旁,低聲道。
“子坤先生可有法子教於老夫?”
“若太守大人能於黃巾之亂中立下足夠功勳,再向天子獻上此建言,正值朝堂之內三方傾軋之亂象,天子或會實行此策,以保四方平安,防止黃巾亂黨再現。”李基答道。
“吾麾下從官督賊曹劉玄德滅六萬黃巾軍之功勳,夠否?”劉焉問道。
“不可!”
李基搖了搖頭,說道。
“太守大人若如此行事,或會讓天子認為太守大人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晉升之路,故以獻策罷了。屆時天子大封四方州牧,唯獨將太守大人調入朝堂,又將何如?”
劉焉點了點頭,習慣性地用力撚了撚胡須,眯著眼睛一邊思索著,一邊問道。“那子坤先生認為該如何行事?”
頓了頓,劉焉一手抓住李基的手腕,搖了搖,說道。
“若老夫為州牧,請子坤先生為彆駕也。”
這個承諾,可謂極重,州牧佐官彆駕之尊,足可稱一州文官之首。
顯然,在李基提出“州牧”一詞後,劉焉就徹底心動了,不惜一切都意欲爭取州牧之位。
甚至在劉焉看來,掌管一方軍政大權的州牧,又與真正的裂土封王何異?
與其進入朝堂之中,與多方勢力相互傾軋,不如以漢室宗親之身坐居一州之地,靜觀天下之變,享人間安樂富貴。
對於劉焉給出的承諾,李基不置可否,而是接著說道。
“此事易矣,太守大人可做大公無私之表率!”
“一邊將大破黃巾之喜訊呈獻天子,一邊命令麾下督賊曹玄德兄率軍即刻南下直援冀州。若玄德兄於破妖道張角之中立下功勞,太守大人之功勞又豈會被天子所忘?”
劉焉聞言,臉色興奮得不自覺地潮紅了起來,甚至堪比門外守著的關羽。
對於李基的目的,劉焉看得很清楚!
在自己不能先行吞下大破六萬黃巾軍的功勳之下,劉備必將大受朝廷嘉賞,且再度率軍南下支援冀州戰事,或可借此趁勢而起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然而,劉焉一旦趁機獻上“州牧之策”,那麼無形之中與劉備綁定在一起的劉焉,也將會獲得莫大的好處。
身為一方太守,漢室宗親,所掌管之涿郡大破黃巾賊人之餘,不忘公心,再命子侄即刻率軍全力南下支援冀州戰事!
這個就叫專業!
這個就叫模範!
縱觀大漢無數官吏,焉有能與之相比者?
這怎麼看都是一大公無私之漢室宗親典範,必然會受到天子信任,那“州牧之策”一旦實行,天下州牧豈會無劉焉的一席之位?
“妙!甚妙!大妙之極!”
劉焉一連誇獎了三次,興奮之餘,看向李基的眼神也發生了某些徹底的轉變。
之前在劉焉的眼中,李基不過是個可用之才!
然而,在現在的劉焉眼中,李基撥弄天下大勢於反掌之間,實則不付出一物,就徹底誘使自己不得不全力幫助劉備。
“子坤先生,老夫府中郡丞不幸病重,即將撒手人寰,老夫有意請子坤先生暫代郡丞之位。”劉焉認真地開口道。
至於郡丞現在是不是真的病重了,那不過是小事,劉焉可以讓他馬上就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