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得你受委屈。”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之中,溫聲說道。
窈娘眼眶頓然凝淚,緩緩落下,她顫聲問道:“三老爺為何……”
她想聽那句有違常倫的答案,卻偏偏被一灘濕潤驚醒。
天光雲影,已然蒙蒙亮,枕頭濕了大半。
沈謙從夢中艱難抽身,暗恨自己竟然毫無招架之力,看著她就上前主動招惹。
手上已然汗濕,讓他心生煩躁,欲望如洪水猛獸,他知抵擋不住。
今日初十,大朝會上,弘德按著計劃對劉樾景發難,都察院的奏折悉數砸向跪在琉璃階上他是左都禦史,可對這些奏折全然不知,這便是狠狠打他的臉了。
“劉都察不如好好解釋不過三百多萬兩,為何分了五艘船來裝?”弘德這話雖是問劉樾景,可目光卻平靜看著站在朝臣之首的公孫賀。
沈謙早已以偷拿國庫稅銀的名目將送往公孫賀老家的銀子扣下,隻當是盜賊並未聲張。但銀子多日未到,精明如他怎會猜不到定然是出了岔子。
如今隻能棄車保帥,他站出隊列朗聲道:“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肩負欽差之責替朝廷收稅銀,卻心生貪欲監守自盜,臣身為內閣首輔識人不清,用人不察,實在是有負皇恩,還請皇上降罪!”
沈謙與弘德對視一眼,沉聲道:“劉樾景的錯不止這些,樁樁件件實在駭人。有心之人自然萬般隱藏,公孫大人不必自責。”
還有其他的罪狀,公孫賀自然是聽明白了,今日不止失一個劉樾景這般簡單了,可若由得自己一黨的人被整治,今後誰還能對他俯首聽命。
“不知這革員還有何罪?”公孫賀冷聲道。
一聲革員,劉樾景麵如死灰,他雖身穿紅色官袍卻已被革去官身成了白丁。
“這次送到戶部的銀子全是私鑄,事發突然還未向內閣稟明。”沈謙每說一字,公孫賀的臉就暗了一分。
私鑄官銀不僅死罪,甚至株連三族,劉樾景撐破了膽也不敢如此愚蠢,這擺明了是奸計,銀子定是在途中被人調換了。
可漕運衙門皆是他的人,怎會……
他心裡將整件事都縷了一遍,唯一的漏洞就是沈謙安放在巒平的侄兒,河運周轉的必經之地。
“真是好算計!”公孫賀滿腔的怒意落在了劉樾景的臉上,五指掌印頓時分明。
他的兒子還在揚州寶鈔局,萬萬受不得牽連,緩了口氣請罪道:“這事寶鈔局必然有責任,還請皇上明察。”
弘德這才淡淡道:“首輔多慮了,大抵是江西幾個銀礦出了岔子,不如內閣指派一名欽差替朕查清此事。”
那必然隻能是銀礦的錯了,世間萬物都離不得銀錢,此局他輸得慘重。
百官站在堂上卻聽不得一絲聲響,公孫賀許久未聽到自己心臟震動的聲音了,他領命跪在琉璃階上,沉聲道:“臣領命。”
朝會散去,玉福宮寂靜無聲,弘德心情頗好,道:“這次能成事,卿的大侄兒功不可沒,不如朕賞他一個京中的官職,也好讓你家老夫人心安。”
“不過一次成事,當不得皇上盛讚。若是皇上為他好,就讓他好好在山東曆練,今後也能擔起為皇上分憂之責。”沈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