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說的也有道理,此事容朕再想想。”弘德佯裝思忖道。
見沈謙爽快交出寶鈔局,他也樂得給個恩典,笑問:“卿的侄兒此番回來不如就留在翰林院供職,將來也好和卿一起進內閣替朕分憂。”
“若察不明則奸侫生,皇上萬不可厚待了他。除卻鹽稅一事是由臣親自吩咐於他,其餘政績在去歲外放的同進士中並不突出,若皇上真的看好沈循,就莫要讓他太打眼些。”沈謙作揖道。
弘德卻擺了擺手道:“卿對侄兒太苛刻了些,不過這次吏部頒了新例出來,朕打算將幾個做得好的同進士都送去翰林院,也給天下舉子一個交待,並非同進士就一輩子沒入江湖,朕任賢能自不拘一格。”
黃辛大還未從寶鈔局挪到司禮監的安排中緩過神,那財神手上的法器就這樣給了半把到司禮監……這潑天的富貴讓他看著沈謙時也難收回心神。
“多謝皇上,隻是此事還請皇上莫要提前露出風聲,臣想看看我那侄兒如今性子是否沉穩。”沈謙淡淡掃過黃辛大一眼,臉上浮起欣慰笑意。
弘德見他點頭,笑著端起手邊的茶盞輕啜了口,道:“卿先前不是有意中人了,不知何時來請旨賜婚?”
想起窈娘,沈謙的眉宇才舒展了些,道:“快了。”
這是好事將近的意思,弘德也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不知是哪家貴女竟能打動若懷?”
“她的身份並不貴重,待時機成熟臣定不再瞞皇上。”沈謙淡淡道。
弘德隻當是女方如今還未瞧上沈謙,笑道:“這倒是奇了。”
窈娘夜裡無眠,埋在被褥中流了半宿的淚,她自生母過世後就不再與人交心,後來受孟麗娘羞辱多年更成了敏感多思的性子,表麵越是隱忍心中就越是崩潰,越是生了一截傲骨來。
她無法想象若是沈循桎梏她的身體,狠狠發泄羞辱一遭後會是怎樣的情形。
可她已然做了妾,這些都是逃不過的。心裡分出兩個小人出來,一個唾罵自己當婊子立牌坊,一個反複說著沈循臟。
因著心裡揣了事她睡不安穩,待到兩日後一早頂著烏黑的眼圈跟在王氏身後在府門在等著沈循。
剛好與多日未歸的沈謙打了照麵,兩人皆是困頓疲乏的模樣。
“大嫂這是在等大郎?”他停了腳步問道。
王氏連連點頭:“正是,昨日來了信說是到城外了,料想今日一早開城門就回來。”
清風一陣,窈娘忍不住輕咳了咳,惹得王氏皺眉道:“眼看著循兒回來缺人伺候,你可莫要病了去。”
“是,妾隻是夜裡貪涼遭了風。”窈娘解釋道。
柳月柔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謙,就被正要離去的沈謙看見。那道冷寂的目光帶著殺意往她這邊瞧了一眼,嚇得她慌忙低頭。
過了半晌聽得王氏驚呼:“循兒!”
隻見沈循騎著高頭大馬,從遠處揚鞭而來,兩旁的路人皆退了三四丈,他舉止桀驁又風光得意。
眾人皆往前相迎,唯有窈娘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