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明日早去早回。”得了王氏的允準窈娘才放下心來。
夜裡沈循一夜未歸,與魏思源結伴去了醉月樓尋快活,他本就是樓裡的貴客,如今回來老鴇忙安排了幾個還未開苞的清倌人唱曲陪酒,夜裡又讓花魁娘子小心服侍,他隻覺近日受的閒氣一掃而空。
待青鬆入夜去靜思院請不到人的事不過一刻鐘就傳到了王氏的耳中,她不用掐指頭就知道去了哪裡,連帶著對柳月柔也埋怨數落了一頓,怪她籠絡不住郎君。
府中的人各有盤算,窈娘高高掛起旁人旁事,在心中推演一遍明日去孟府之事。
翌日卯時,窈娘就帶著鴛兒出了門,誰曾想馬車走到一半時車軲轆忽而裂開,“轟”得一聲隨後車身往右傾斜。
正當窈娘臉色嚇得慘白時,車身卻懸在半空穩穩停住,她顫抖著手指掀開車簾就見對麵馬車裡坐著的男子亦看著她,赫然是那日去莊子時路上打過照麵郎君。
曾寂掀開車簾見是窈娘,起先是神色複雜,而後抬眸看著斜壓在自己馬車上的車身,無奈淡笑:“娘子莫怕,先下車再說。”
“車軲轆裂了,隻能勞煩小娘先下車來。”五牛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不知是不是那聲小娘的緣故,她慌忙落下車簾由著鴛兒小心扶下了馬車。
“娘子的馬車怕是一時難修,不如坐在下的馬車吧。”曾寂站在路旁,一身藍袍官服已昭示他的身份。
見窈娘婉拒,他了然道:“前麵不遠就到皇城,我走路過去,你我不必共乘。”
換做平時,窈娘是要拒絕的,可今日鴛兒還要去莊子一遭,若是趕不上宵禁前回來必然要挨罰,思忖半晌才點頭道:“多謝公子,今日我確有要事要用馬車,不知公子何時下值?”
“娘子先忙,若趕不及也是無礙的。”曾寂說罷告辭離去。
窈娘留了些錢給五牛才放心離去。
馬車內鴛兒得了窈娘的吩咐,撩起門簾問道:“不知你家官人是姓甚名誰,我家小娘想往你家送謝禮以表謝意。”
車夫老實,聽罷答道:“我家是西門榆錢巷曾家,不過娘子不必客氣,我家郎君為人醇厚,定然不會記掛此事的。”
“原來是曾大人,多謝大哥。”
榆錢巷住的都是家世普通的人戶,或是在玉京做不入流的官吏,或是做買賣的商戶。
窈娘看著馬車裡的陳設雖普通,但乾淨整潔,掛在車裡的熏球還散發著淡淡的蘭花香,就知道主人定然是朗潤涵養之人。
車夫與鴛兒說了幾句話就熟絡了,得知她是尚書府的丫鬟,“哎喲”一聲:“難怪娘子通身的氣派,原是尚書府的內眷。”
鴛兒見他緊張的連馬韁也緊勒了些,模樣慎重逗得她連著沉悶幾日的心情也輕鬆了些,笑道:“小哥不必擔心,我家小娘最是和善的性子,況且如今我們是客你是主,哪裡讓你這般小心翼翼。”
曾寂剛走到皇城外就見沈循下了馬車,兩人照麵作揖見禮。
“曾修撰平日步行上值?”沈循訝然道。
曾寂撣了撣衣袍,與他同行入翰林院:“隻是今日碰巧罷了。”
槐花的香氣撲鼻而來,落花漂浮在曾寂身上,他含笑揮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