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未說出口可誰人看不出這要是換個名字,怕是三甲同進士的名次也拿不到。
這般毫無才學的庸碌之輩,竟然與他們一樣在翰林院任職,不僅如此還在世上藏經書史冊之盛的史館。
真是可笑,真是愧對聖人。
沈謙身上的功勞太多又身居高位,因此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怨,隻想著待觀了沈循本人如何再做評價。
可沈循這些日子又是如何,他桌上放的《擢英集》是唐中書舍人司空圖編撰的孤本,世間唯獨這一本古跡卻被他隨意卷壓,實在是讓人憤慨。
“莫不說今日你拿的這本《擢英集》,就說前日那卷《太平廣記》生生扯下兩張,你一個不小心可知那是天下讀書人求不來的古籍?”一旁的趙典籍接過話道。
沈循臉色青白,他哪裡知道自己會犯了眾人的怒,但習慣了被人捧著,此時哪裡由得隻有旁人詆自己的份,冷哼道:“你們有本事就去告訴周大學士,就說不願與我做同僚,若無本事怕是還要再受著!”
說罷拂袖而去,往日在山東時莫說知府刺史之流,就算是藩台、總督見著自己也是一臉笑顏,哪裡像這般迂腐翰林似的不識趣。
華蓋殿內,沈謙聽得小黃門的回稟臉上泠然,高品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關切道:“次輔這是?”
沈謙眉頭微蹙看著他搖了搖頭,走到翰林院大學士周宜善前拱手道:“我那侄兒年輕氣盛,給大學士添麻煩了。”
周宜善自然是聽聞史館這些日子的閒談,見沈謙這般說忙起身回禮道:“次輔言重了,你信得過我才將侄兒放到翰林院,我心中自然也早有準備。”
高品摸著山羊胡子悵然道:“誰少年時沒有氣盛的時候,次輔不必太苛責了。”
沈謙頷首笑了笑,眉宇間的惆然依舊沒有散去。他在二十的年紀每日既要準備秋闈,又要抽空到東宮與弘德論政,哪像沈循那般無賴。
靜思院裡,孟麗娘正拉著李氏的手不放,難得成婚後母女二人還有這樣的溫存時候,她當真是舍不得。
李氏低聲安撫道:“囡囡放心,母親知道你在沈府裡的委屈,待此事順利解決,母親再來好好陪你。”
窈娘在一旁冷眼看著李氏母女,垂眸逗弄乳母懷中的惠姐兒。
這孩子早產而生,身子先天不足,連哭鬨都是貓叫似的,可憐極了。
李氏囑咐了幾句就看著窈娘道:“你可記得我囑咐的話?”
“女兒記得。”窈娘低聲道。
“隻願中秋前能聽到你的好消息。”李氏雖和善著說話,但其中的字字句句都讓窈娘心駭。
如今隔中秋不過七日,窈娘心中一時也無計較。
待到下午去佛堂時,鄭氏跪坐在蒲團前滿臉的驚懼。見到窈娘來,拉著她的手,語無倫次道:“我娘家昨日為我請了一個神醫來……原來我並非是病了,而是有人暗中給我下毒!”
她說話喘氣的厲害,胸腔起伏跌宕,似下一秒就要背氣過去。
窈娘隻覺晴天霹靂轟得腦子裡嗡鳴作響,雙腿在蒲團上打顫,話明明在喉嚨轉卻無論如何找不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