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本就打算夜裡不貼身揣著這菩提串,隻是她習慣將五分的真心說成兩分,十分的不舍隻露出三分來。
回到廂房後,鴛兒已經素齋提了回來,見到窈娘,低呼道:“哎呀,小娘可是磕到了?”
窈娘不知她話是何意,反問道:“怎麼了?”
鴛兒扶著她坐下道:“小娘的唇有些紅腫,是傷著了?”
“不礙事的”窈娘抿了抿唇道:“後山有片梅林,我顧著賞玩時被樹枝打到,眼下已不疼了。”
原來是如此,鴛兒見窈娘這樣說才放下心來。
待到午後天晴化雪時,窈娘獨坐在屋裡,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不自覺地摸了摸嘴唇,似乎還有些腫。
兩人往日裡雖也這樣親吻,隻是還要顧著彆的,從未像今日這般深切過,竟不想今日會有這般難為情的經曆。
內閣之中議事旁聽的學士隻覺得今日沈謙看著比往日更俊朗了些,譬如這眼眸就亮如星辰,連這唇的顏色也比往日深些。
他一身紫袍坐在上麵,心情倒是頗好,看著眾人偷偷打量他,還問道:“幾位學士今日怎麼總盯著本官看,難道本官臉上有金子不曾?”
翰林院的周學士平日裡與他走得近,遂答道:“下官們隻是覺得大人今日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沈謙疑惑道。
他是勤勉朝政的,這些日子國庫充實了許多,甚至連內廷各宮都厲行節儉,百官看著也是高興的。畢竟他們為國為民,忠君體國,可皇室之中還是奢靡鋪張,任是再忠心的官員,也會有些腹誹。
眾人也隻當沈謙是因著這些事才有了好臉色,周學士笑道:“大人今日怕是遇著好事了,臉上的笑也比往日多了些。”
“沈大人是遇著什麼好事了?”眾人正說著話,就見高品從外頭進來,忙站起身來作揖問安。
他親自開口問詢,沈謙笑了笑答道:“先前戶部欠下各位同僚的俸祿終於還清,心中石頭落地,這才鬆快了些。”
高品聽得這事,臉上和善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他明麵上是給了沈謙一百萬兩銀子,可私下裡又給司禮監送了五十萬兩銀子,隻求弘德身邊的太監能多替他說話。
四十年的朝政嗅覺讓他近來一直不安,高品曾與沈謙對弈,棋局之中沈謙善攻亦善守,卻在接近尾聲時落了他五子惜敗,可他自然是看得出來,那是沈謙故意為之,因此這些日子以來,也總覺得沈謙還留了後手。隻是眼下弘德也批了他還鄉的折子,這些日子也過得安穩,他心裡也漸生出一種風雨前平靜的錯覺。
“這是好事,自然值得高興。”高品仍舊坐在了首輔的位置上,見他落座眾人這才坐下。
沈謙慢條斯理從桌上抽出一本奏折道:“大人可還記得前陣子皇上曾說田地人口改革之事?”
高品長眉一抖,這事弘德後來已經歇下了心思,怎得今日又被沈謙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