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口吃丫鬟(2 / 2)

洪水如潮,浩浩蕩蕩不可擋。這句話在年前的家書裡,他就已寫下。

沈謙點亮了幾盞燭台,坐在上首提筆深思,卻見柳晁又折返回來,問道:“柳尚書可是落下什麼了?”

柳晁將防風燈放在他的書案前,回道:“下官還沒到下值的時辰,見大人來了,哪裡還敢躲懶。”

沈謙聽罷淡笑,垂目看著燭火道:“看來本官在同僚心中還是太苛刻了些。”

華蓋殿裡隻聽得炭火偶爾發出“嘶啦”的聲音,柳晁將傳召館送來的議程再看一遍,側過眼看去,沈謙仍低頭在案牘前書寫,待到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見他停筆。

“已是醜時,明日還要議事,柳大人該回去歇息了。”沈謙輕咳一聲道。

“大人身居高位仍在操勞,下官怎敢先歇。”

沈謙聽得這話,無可無不可地搖了搖頭:“這朝堂上都是做一樣的事,無非是他手上的事輕一些,你手上的重一些,哪有什麼高位低位。”

柳晁細細嚼著這話,倒是有佛語裡眾生平等之意,驀得有些心虛:“下官拙愚了。”

沈謙將狼豪放到筆架上,起身行至柳晁麵前,才道:“這皇城如海中巨船,街上的販夫走卒、田地裡的農戶、學堂裡的儒生、織布繅絲的婦人都是行船之水,潮水平船行穩,潮水湍船行艱。因此縱觀史記書海,潮水萬年,而船卻不止一艘,由此可見這華蓋殿就如桅杆,你我同僚有幸被選中來拉韁繩,以保這船行的穩妥罷了。”

柳晁自然是知道這言下之意,歎道:“當年太祖起兵,也是因為前朝皇帝昏庸,各地百姓紛紛起義的緣故。”

“百姓若衣食溫飽,連縣老爺是誰都不會在意,可如今若不土改,長此以往必然是禍根,後世人回過頭看時,你我皆不能免責。”沈謙沉聲道:“朝臣之爭不可怕,萬事且有皇上定奪裁決,可若官與民鬥,富與窮爭,才是萬劫不複的罪孽。”

“下官年前時,已送了家書回鄉,柳氏一族凡有欺壓所得田地與銀兩,全部還回去,另付農戶利息。”柳晁若先前隻是觀望,如今也順道表態搶先,這樣一來不論沈謙將來如何,皇上那裡自然是記著他的功。

沈謙頷首,作揖道:“柳大人深明大義。”

柳晁疾步側身去躲了這禮,躬身道:“大人言重了。”

夜裡的華蓋殿在柳晁離去後,又恢複了寂靜。沈謙伏案看著搖曳的燭火,這般許久後才又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許多名字出來,而後等著墨跡晾乾,又小心折好放進了袖中。

玉福宮一大早就開了門,黃辛大瞧見沈謙,笑著上前問安:“首輔過年也不歇著,這是......一夜未歇?”

沈謙眼下的烏青愈發明顯,倒是讓人想忽略也難,好在他不是在意容貌之人,渾不在意道:“昨夜寫了折子,眼看著要天明,索性就不睡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弘德在裡頭似笑非笑的聲音:“沈卿這是給朕訴苦來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