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妝扮,她便離了倚梅園,前往鬆濤苑。
才走到花園,迎麵走過來了幾個著翠綠的裙裳的丫鬟,手裡托著各式各樣的物件,有說有笑的。
“你們可聽說,大少爺回來了!”
“真的?大少爺自從去了軍營後,已近一年未曾回來過了。”
勇威侯長子,名為陸行簡。
雲箏沒見過,但隱隱約約聽人提到過,是個性子極其冷淡的人。
“要我說大少爺相貌出眾,英武非凡,隻是這命也太苦了些,一連克死了自己的三任妻子,都是還沒過門,人就沒了,卻擔了個鰥夫之名。”
“唉,可不是嘛。侯爺讓他去軍營鍛煉,不就是怕他再在府裡待下去,克死的便不止是妻子了麼。”
雲箏在假山後麵聽著,心裡滿是吃驚。
這大少爺的命格,竟然這麼煞氣?
一連克死三位未過門的妻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也難怪侯爺不敢將其放在府中。
“不知道這次大少爺回來,侯爺是否還會為其說媒,隻是這京中小姐,我看都沒人敢嫁給大少爺了。”
“嗐,誰會嫌棄自己的命長啊!就算大少爺再英俊瀟灑,前麵三個那可都是前車之鑒,指不定嫁進來又被克死了!”
雲箏聽到這些議論,心下暗暗讚同。
有命來,沒命享受,有什麼用。
待那一行丫鬟離開,雲箏才悄悄從假山後走出來,也將方才聽到的事兒都藏進了肚子裡。
這位大少爺雖然命數邪門了些,但她作為侯爺的小妾,與那大少爺,估摸也見不到幾麵。
她隻當做閒話聽了,並未掛心,繼續朝鬆濤苑而去。
風和日麗,夏日蟬鳴,鬆濤苑裡一片安靜。
侯爺雖說中風還是不能動彈。
但經過這麼多日的修養,已經有了意識,與他說話,他也能轉動眼珠作為回應。
雲箏認認真真用帕子沾水為他擦拭身體,一寸都沒錯過。
待到擦完身子,雲箏見勇威候半睜著眼睛,想了想,輕聲問:“侯爺,您可是渴了?妾身給您沾點水喝?”
這外麵天熱,侯爺一直躺在這床上,難免渾身燥熱。
勇威侯聽到此話,動了動眼珠,準了。
雲箏去倒了杯水,又用棉棒沾了些,輕輕抹在勇威侯的嘴唇上。
等為他解了渴,也到了每日該喝藥的時候。
那一碗濃濃的藥汁被外麵的丫鬟端進來,光聞著都覺著苦。
雲箏坐在床邊,用勺子輕輕地攪拌著,舀起來一勺在嘴邊吹涼,這才小心翼翼喂到了勇威侯的嘴邊:“侯爺,您慢些喝。”
她一勺一勺地吹,又一勺一勺地喂。
勇威侯吃進去一半,又吐出來一半。
雲箏心下雖有些無奈,但體諒他是病著,並無半點不耐煩,隻拿著帕子細細幫其擦拭:“侯爺,您彆急,良藥苦口利於病呢。”
勇威候聽得這話,漆黑眼珠盯著自己這位年紀最小的妾侍。
雖說新婚之夜並未成事,但這個小妾還算乖巧懂事,這幾回照顧他,不急不躁,細聲細氣,倒是難得的溫柔細致。
就衝著她這份細致,待他好轉,也願給她幾分寵。
雲箏喂得專心,並不知勇威候腦中心思。
待到喂完一碗藥,勇威候也有些困了,雲箏在旁輕輕搖著絲綢團扇。
涼風習習,勇威候不知不覺睡去,雲箏打著扇,也有些困意。
然她是伺候人的,不敢真睡,抬手拍了拍臉頰,見侯爺睡熟,便想著出門洗把涼水臉,清醒清醒。
未曾想拿著團扇一轉身,卻見到屏風後站著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著一襲煙墨色長袍,身姿挺拔,肩膀寬闊,周身散發著一種渾厚的威嚴。
那雙看過來的目光深邃又鋒利,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雲箏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男人,心下一驚:“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