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一愣,怕自己貿然坐過去不太好。
但見他一人落寞,想了想還是坐了過去。
哪怕是不說話,有個人在身旁陪著,也能稍微緩解一些心情。
“你進府這麼久,在府中可過得委屈?”
陸行簡在府中向來都是沉穩內斂,不苟言笑的,幾乎就沒人見他笑過,更彆說被他關心。
此時聽到他這般詢問,雲箏有些詫異。
“不委屈的。”她搖了搖頭,“雖然初來乍到時,確實遭遇了一些波折,但府中還是有不少人對妾身很好。”
聽到此話,陸行簡勾了勾唇角,“你倒是容易滿足。”
打他回府後,沒少聽其他的姨娘議論雲箏。無一不是在說她一進府便惹出了一堆事端。
也說了些她之前在舅父家的事兒,過得並不算好,甚至還很憋屈。
但自己問她,她卻說不委屈。
“那當然啦。”雲箏笑盈盈道,“日子總得過,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必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閒言碎語影響自己的心情呢?他們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便是了!”
許是陸行簡今日醉了,所以雲箏說話顧慮也少了許多。
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交淺言深了,頓時心生懊悔,連忙向陸行簡道歉,“對不起大少爺,妾身不是……”
她本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結果話還未說完,陸行簡頷首道,“是,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必為他人左右!”
雲箏一愣,本以為與大少爺這般嚴肅的人待在一起必定會有壓力。
卻沒想到大少爺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以接觸。
就從目前的幾次接觸來看,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正這般想著,身側男人忽的又乜來一眼,“給父親做小妾並非你所願,這也不覺得委屈?”
雲箏聞言稍頓了頓,似乎在認真思考。
而後她看著陸行簡道:“人生在世,豈能事事都遂了心願?雖說妾身與侯爺現下並無什麼感情,但侯爺將妾身從水火之中解救出來,也算一件好事。”
凡事兩麵,有壞有好。
進入侯府雖也遭罪,但吃喝用度比在舅父家簡直好上無數倍。
陸行簡靜聽她的回答,心間不覺微微一顫。
他深知雲箏並非生於顯赫之家,甚至連書墨之香都鮮少沾染,字不識幾。
她卻能領悟到這等深刻的人生哲理,活得似乎比自己還要豁達明澈。
兩人借著淡淡的月光,繼續聊了會兒,嘴邊都帶有淺淺的笑意,似是找到了明白自己心意,與自己同頻共振之人。
心中的沉重仿佛也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得的輕鬆與愉悅。
就在此時,雲箏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小桃焦急的呼喊聲,“主子,主子您在哪兒啊!”
她微微側頭,目光透過朦朧的月色,看到了小桃那急匆匆的身影。
雲箏連忙從石凳上站起身來,向陸行簡微微欠身,歉然道:“大少爺抱歉,妾身要先離開了!”
要是再不走,驚動府裡其他人便不好了。
陸行簡倒是理解,點了點頭,又將視線放在了頭頂的月亮上,“無妨,你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雲箏福了福身子,快步離開八角亭。
“主子,您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您不見了呢!”
小桃見雲箏朝著自己跑來,總算是鬆了口氣。
雲箏有些好笑地回道:“這府裡又沒有吃人的怪物,難不成我還能中消失不成?”
小桃微微撅起小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奴婢也是擔心主子安危嘛!”
雲箏抬頭望向夜空,隻見皎潔的月亮高懸天際,她輕聲問:“前廳的喜宴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