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周夫人頓了頓,在她榻邊坐下,又輕聲問“小娘子,昨夜我的丫鬟替你上藥時,我看到你肩上有一塊月牙兒形狀的胎記……你肩上的胎記是從小到大都有的嗎?”
雲箏有些不解,說“夫人問這個做什麼?”
周夫人遲疑片刻,低低道“我隻是瞧著這胎記形狀特殊,有些好奇。”
雲箏見她舉止不俗,慈眉善目,看著是個富貴高門的夫人,心下也稍稍卸下戒備。
她輕輕嗯了聲“這胎記我一生下來就有了。”
“請問小娘子怎麼稱呼,年歲幾何,何方人士?”
“我……我叫芸娘。”
雲箏道“景和三年生人,今年十七了,我是……姑蘇來的。”
十七歲,姑蘇人氏。
每一條都對上了!
周夫人霎時激動起來,隻覺得緣分實在妙不可言。
“小娘子,你……你父母何在?”為求保險,她又多問了一嘴。
提及父母,雲箏垂下眼,神色悵然“我父親早年間征兵,死在了戰場了。五歲時,我母親帶著我來京城投靠我舅父……但沒多久,我母親積勞成疾,撒手人寰了……”
周夫人目露憐憫“可憐的孩子……”
稍頓,又試探道“你可還記得你父親的名字和模樣?”
雲箏雖不知道這位夫人為何對她的身世如此感興趣,但她的家世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家,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如實說了“父親上戰場時,我年歲尚小,時隔這些年,已記不清他的模樣了。但他的名字,我是知道的。”
“我父親叫雲大山。”
雲大山。
周夫人怔了下,這姓氏是對上了,可這個名字?
難道輔國大將軍改過名字?
她疑惑皺眉,雲箏盯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夫人,可是……我說錯什麼了?”
周夫人晃過神,連忙拍拍她的手,“沒什麼。”
沉默片刻,她深吸一口氣,麵露一個親和的笑,溫聲道“小娘子,我與你說一件事,你彆激動。”
“我與輔國大將軍的夫人徐氏是手帕交,她夫君早年間在民間有個女兒,肩頭也有個胎記和你的如出一轍,我昨日一看到那個胎記,就覺得你是他的孩子。”
一旁的丫鬟被這一話嚇到。
這渾身臟兮兮的女子竟然是鼎鼎大名的輔國公府的千金?
“我……我父親早就戰死沙場了,您說我是輔國公的千金,這怎麼可能?”
雲箏聲音顫抖著,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周夫人見她如此反應,試圖再勸解幾句。
然而看到雲箏那蒼白而憔悴的麵容時,她猶豫了。
這小娘子現在還病著,怕情緒激動再加重了。
於是,周夫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又安慰了幾句,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雲箏獨自坐在床上,思緒紛亂如麻。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自己,真的是輔國公的女兒嗎?
她搖了搖腦袋,不大相信這個微乎其微的可能。
不過這個周夫人心腸真好,竟收留了自己,讓她找到了個暫時的避風港。
雲箏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腿,將下巴輕輕地抵在膝蓋上,目光望向窗外,一片迷茫。
她以後該怎麼辦。
雖說現下離開了三少爺的掌控,但孩子還在三少爺手中,她要怎麼把孩子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