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還是怨著他的。
“雲小姐說的是,是我唐突了。”
一襲白衣翩然的佳公子,躬身行了一禮,“還請雲小姐恕罪。”
和對陸行舟的憎恨不同,對陸行易,雲箏有感激、有怨,卻是談不上恨。
畢竟當初,是她自己沒有看清身份,誤會了他的情意……
“二少爺,這邊是女眷的席麵,你不該出現在此。”
雲箏一臉冷淡道:“還請你速速回到前廳,莫要再此逗留,免得叫旁人撞見,生出誤會。”
說罷,她提步就要走。
“箏兒!”
陸行易急急上前,再次攔住她,那張冷白俊美的臉龐一臉愧色,“給我個機會可好?”
雲箏已不願再與勇威候府的三位少爺有任何糾葛。
全然沒有意義。
她麵色冷然說道:“二少爺,恕我聽不懂你的話。”
“我......我知曉你如今恨我,可我想把話講清楚,過去之事我滿心遺憾。你離開的那半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念著你,當初我曾言要帶你出府,卻未料到有人提前向綢緞莊通風報信,安插了他人,才......”
雲箏早已將這些痛苦的過往拋諸腦後。
可陸行易為何偏偏還要提起。
“夠了,我不想再聽此事。”
雲箏深吸一口氣,欲從陸行易身旁繞開。
陸行易卻再次伸手阻攔,道:“箏兒,我明白你恨我,可我想把話攤開了與你說明。方才與你私下交談的大夫人,乃是綢緞莊的幕後黑手之一,是她與趙明月謀劃了這一切。”
“我並不知曉自己的人被替換,待到察覺時,一切都已追悔莫及。”
雲箏攥緊了拳頭,釘在原地,低聲道:“你此刻告知於我又能如何?我又能拿趙氏怎樣?趙氏與趙明月之事我已不願追究,你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即便你再如何懊悔,一切也於事無補了,二少爺,您可明白?”
陸行易被雲箏的話刺痛,卻仍繼續說道:“我隻希望你彆被趙氏的話語所迷惑。”
“這些不用你說,我自己心裡有數。”
雲箏緩了一口氣,抬起瓷白小臉,看向麵前的男人,“我也想請你明白,我在侯府做妾侍的事已然過去,如今我有了更好的生活,無需再為那些不值當的人和放不下的事苦苦糾纏,你也好,趙氏也罷,都是我已然放下的過往。”
“還請二少爺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打擾我平靜的生活。”
雲箏原以為自己說得這般清楚,陸行易便不會再阻攔自己。
沒想到他卻黯然道,“你是否還在為……你與公主相似的事而耿耿於懷?”
雲箏一怔,而後沉默下來。
“箏兒,我已對她斷了念想,如今我心中唯有你一人。”
陸行易向前一步,再次擋在她麵前,“直到失去你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你並非誰的替身,我所心儀之人……就是你,而不是誰的影子。”
雲箏再三被阻攔,已然忍無可忍道:“您怎就不明白呢?二少爺,我對您喜歡誰毫不關心,我對您亦無半分情誼,即便您鐘情於我,我也會拒絕……”
是,她承認當初深陷侯府之中,她的確寄希望於陸行易,以為他是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那個人。
但後來她就明白過來,這世間誰都靠不住,隻有依靠自己,才不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
陸行易見雲箏如今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再不像從前那般怯懦膽小,心下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沉默良久,他深深望著她,嗓音喑啞,“箏兒,你既然滿京城招婿,為何不能將目光投向我……”
陸行易向來君子如玉,此番言語卻讓雲箏全然摸不著頭腦。
她滿京城招婿與陸行易有何乾係?為何自己要將目光投向他?
陸行易大約是見她滿臉冷淡,急急道:“我會籌備豐厚的嫁妝,十裡紅妝迎娶你……”
“大可不必,且不說你父親不會應允,況且......二少爺,我如今的身份,難道還會在乎錢財嫁妝嗎?”雲箏神色冷淡道。
陸行易聞言一怔,麵色瞬間黯淡。
整個世界,好似都在這一刻變得灰暗。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將內心的情緒壓下,聲音微顫道:“那我便照著你的喜好去改變,直到能叫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努力配得上你。”
這話出口,雲箏一時沉默下來。
從前都是她配不上他人,如今竟成了眾人求著她回頭,變成他人配不上她。
雲箏這才驚覺自己已與往昔那個卑微怯懦的小侍妾截然不同。
她現下是輔國公嫡長女,真真正正的金枝玉葉,高門貴女,不必再為任何人做小伏低,委曲求全。
她的人生,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