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有可能會在戰場上出事,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了覺,這大半年來,我每個月都靠著這些信支撐著……”
聽到她的啜泣,小桃訥訥道:“沒想到主子您對大人竟這般情深義重……”
雲箏扯唇不語,隻雪白頰邊又滾落了一滴淚。
小桃見狀也為之動容,握著她的手道,“主子,那奴婢明日一早,再去各大驛站問一問。”
雲箏看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無奈頷首:“隻能如此了。”
次日,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地上。
雲箏一整夜被噩夢所困,幾乎是反反複複地醒來,她緊閉著眼睛,用力揉了揉有些頭痛的腦袋。
這時候,小桃幾乎是狂奔著衝進屋內。
看到小桃進來,雲箏眼睛裡瞬間燃起一絲希望:“怎麼了?是不是找到信了?”
“主子,不好了!”
小桃哽咽地出聲道,“大人……大人他……不在了!”
雲箏麵色一變,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嘴唇顫抖,一字一句地追問:“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我聽邊關傳信的人說,大人戰死了!”小桃淚流滿麵,聲音破碎。
雲箏愣住了,死死地盯著小桃,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他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死,一定是假的,你再去問,是不是弄錯了?”
她的聲音幾近嘶吼,情緒幾近崩潰。
“奴婢已經問了好多遍了,那送信的人的確是這麼說的,現下消息已經傳到宮裡了!唯一慶幸的是,國公爺平安無虞……”小桃泣不成聲,身體也因為極度的悲傷而顫抖著。
雲箏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轟然倒塌。
一顆心仿佛被無數把利刃狠狠地絞著,痛得無法呼吸。
怎麼會呢?
他明明答應了她,會平安歸來的。
騙子,陸行簡是個騙子。
傷心欲絕之下,她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直直地倒在地上。
“夫人!”
小桃驚恐地大喊,連忙伸手去攙扶雲箏,朝外大喊:“快來人啊!”
--
大夫來的時候,雲箏已經昏睡了許久。
看完之後,說是因為情緒起伏太大,一時氣血攻心,這才暈厥,須得好好修養幾日。
徐氏送走大夫後,擰眉走到床邊,看著淚流滿麵的小桃,“我都說了,邊關的事情不要告訴她,你不知道月牙兒一聽到子誠的事就會難過嗎?本來她的身體就不好,先瞞著她不行嗎?”
小桃哽咽著說:“奴婢也不想的,隻是昨晚主子做噩夢驚醒,一直說大人出事了。奴婢實在不忍心看她這麼難過,所以才去……”
徐氏看著床榻上麵色蒼白的雲箏,心裡也難受無比。
從沉默良久,她沉沉歎了口氣,“罷了,現下最重要的是她醒來之後要怎麼麵對……”
小桃抹了一把眼淚,道,“主子她很堅強,應當不會被這件事情打倒的。再說了還有您和小少爺在,她總要為你們考慮的。”
徐氏聞言,心裡愈發難過:“她若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能夠想明白,那我也能安心了。倘若她……”
徐氏咬唇,一時不忍心說下去,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的悲慟,她抬手重重按住了小桃的肩膀:“你是她一直以來最信賴的丫鬟,這些日子你就陪在她身邊,千萬不要讓她做出傻事!”
“奴婢知道了。”
小桃忙不迭頷首,默了片刻,又忍不住紅著眼眶問,“不過,大人真的戰死在沙場了嗎?”
徐氏歎息了兩聲,垂下眼簾,半晌沒再說話。
聽到徐氏的歎息聲,小桃也繃不住,再次落下淚來。
剛好這個時候,床上的雲箏已經緩緩醒來了。她坐起的時候,看到了徐氏和小桃。
“你們怎麼都在這,不就是暈倒了嗎?至於哭成這樣麼。”
雲箏蒼白著一張小臉,神情倒是格外的平靜。
小桃驚愕,擔憂道,“主子,您現下感覺怎麼樣?頭還疼不疼?要不要奴婢去把大夫叫進來?”
“不用了,一會兒乞巧閣還有些生意要談,你隨我一起去!”雲箏艱難地從榻上爬起。
小桃見狀,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連忙拉住她,“主子,您是不是忘記什麼重要的事了?”
雲箏愣怔了片刻,神色呆呆地,似是在回想著。
好半晌,她眨了下眼睛,失了血色唇瓣扯出一抹勉強的弧度,“不就是子誠出事了麼,沒事的……這個家還有我,我能穩住這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