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母下意識把蛛腿抬了起來,想把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給甩掉。
一時間,它忘記了揮動翅膀,注意力全在宿星原身上了。
宿星原也不製止,就跟著它晃,如果不是環境在這裡擺著,甚至會讓人以為這裡是什麼遊樂場的新型設施。
黑色的發絲散開,擋住了那雙仿佛野貓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安靜觀察的眼睛。
就在蛛腿再次猛地抬高的一瞬間——
他主動地、毫無預兆地鬆開了雙臂。
蟲母看到這一幕,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這幅畫麵有點眼熟。
突然鬆手的黑發少年整個人都借著慣性向上躍去,他甚至能夠控製著身體在半空中調整姿勢和角度,整個人在最高點弓成一道完美的弧度,接著朝下直直落去。
他的手中乍現銀光。
危險感頓時讓身為怪物的蟲母戰栗起來,它想要回防,可它的身體構造卻注定讓它難以快速應對來自上方的敵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手中陡然出現的兩把重劍,不帶任何猶豫地直接從它的眼睛插進了它的大腦。
接著,猛然旋轉刀身。
【您擊中了[洞穴BOSS-蟲母]的弱點!您打出了[暴擊]!!】
蟲母頭頂的血條連降兩次,頓時降到了橙色的警戒值。
然而這還不算完。
黑發少年握住劍柄,行雲流水般借力旋身,便如同瞬移一般來到了它的頸側。
下一刻,他的手中重新出現了那把砍刀!
幾乎是瞬息之間,他在同一個位置連刺九刀,每一刀都分毫不差,動作快得出現了連起來的殘影,最後硬生生破開了那層甲殼。
甚至將刀柄也捅進了柔軟而具有韌性的蟲肉中。
鮮血迸射出來,而黑發少年隻是語氣輕鬆地說道:“是刀太短了的錯。”
絲毫沒提他那恐怖而沒有任何留手的力道。
話音未落,他再次握緊了已經嵌入血肉中的刀柄,左臂扣住甲殼,用整個身體進行發力,右臂肌肉猛地繃緊爆發,下一瞬,蟲母的頸部直接被切斷了半個!
血肉飛濺,銀色的刀身暴露在了空氣之中,那一刻,上麵殘留的血構成一層絲綢似的薄膜。
近乎完美的發力,完美的進攻。
石門處的後勤青年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因為震撼和激動而大腦充血,他發不出任何音節,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鼓動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在他普通而又有限的生命裡,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獵殺怪物時,血腥而又美得像是在奏樂的獵人。
沒有團隊,沒有補給,隻憑自己把控著每一個恰到好處的節奏,遊刃有餘,而又理智平靜。
這才叫做……獵人啊。
“轟!”
那個龐然大物終於倒在了地上。
黑發少年就在它頭顱上站起身,動作利落地從它眼睛裡拔出他的劍,再漫不經心地甩掉上麵的血液。
此時此刻,再也不會有人將他認成辛雲庭。
收好自己的東西後,他從怪物身上跳下來,朝後勤青年那邊走去。
後勤青年頓時嚇得頭皮發麻又動彈不得,就在他已經想象到了殺人滅口這一層的時候,他發現黑發少年的目標似乎不是他。
對方的目標是……那個仿佛已經死去多時的,攻略組的獵人隊長。
宿星原一腳踩上了那隻試圖拿起槍.支的手,仿佛沒注意到自己壓到了他手上的傷口。
他彎下腰,打量著獵人,感歎道:“你還真是命大。”
不知道對方把他這句話做了什麼解讀,露出了格外屈辱又憤怒的表情。
宿星原玩遊戲從來不會對npc投入太多感情,他看著NPC就像看路邊蹦躂的鳥,它們打架也好爭搶也罷,他都隻會笑眯眯地說一句,“好可愛”。
至於其他的,他不在乎。
因此就算看到這名獵人露出了這樣的神情,他也隻會感到好玩——遊戲在建模和npc智能上做得真的很不錯,就連屈辱的表情都是如此惟妙惟肖。
宿星原說道:“你看起來還能活……兩分四十秒,隊長。”
他露出屬於少年的健氣笑容:“我來幫你離開這裡吧。”
唯一在他的地圖裡顯示存活狀態的隊長盯了他兩秒,並不想相信他,但他傷得太重,在試圖偷襲被發現後,已經徹底沒有力氣說話了,哪怕他已經明白眼前的人並不是辛雲庭,也隻能順從。
起碼這樣還有離開洞穴的機會……
“嘿,”宿星原對那個縮在角落的後勤招了招手,“過來幫個忙,朋友。”
把隊長扔給他後,宿星原快速回收了自己落在洞穴內的另一把重劍,又找到自己摔破了顯得無比淒慘的黑框眼鏡重新帶好,然後跟著兩個人一起出了門。
……
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