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知地生活在一座傳送門上方”。
這句話從黑發少年嘴裡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仿佛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維克多卻在那一瞬間感覺腦子都要炸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種空白一直持續到基裡爾在他們麵前直接撅了過去。
維克多:“……”
他不得不停止自己亂成一團的思緒,先去查看自己這不靠譜隊友的狀態,還要操心著用對講機把剛剛的命令吩咐下去。
“應該是這幾天太忙,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又被腳底下踩著敵人老巢的事刺激到,一時休克了。”簡單判斷過後,維克多把基裡爾送給觀測台常駐的醫師,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滿臉疲憊地走了回來。
S級領域獵人基裡爾,擅長構築對己方有利的絕對空間,同時,被他長時間標記的建築物也會持續性處於他的監控之中,必要的時候將成為他軀體的延伸。在團隊作戰之中,無疑是一個可以隨時營造主場優勢的強大輔助。
而這樣的能力帶給他的代價,又或者是影響,就是不那麼好的身體素質和精神狀態。
越是擅長、習慣於構築自己的領域,他反而越是存在莫大的不安定感,定期書寫遺書實際上也是一種緩解手段。
因為後續可能有合作,維克多提前把基裡爾的問題跟宿星原說了。
宿星原倒是很感興趣:“很典型的與能力相互影響的案例。不過這個能力也確實有點意思,你們考慮……”
“不考慮。”維克多果斷搖頭。
“好吧。”黑發獵人十分遺憾地歎了口氣。
維克多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您看起來真的很像人販子”的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讓觀測台的人開始全國搜索的同時,宿星原也沒閒著。
黑發獵人回過頭看向狄安娜,那雙碧色的眼瞳莫名讓她感受到一股微不可查的寒意,不過很快,那種悚然感和非人感就如同陽光下的初雪般湮滅了。
黑發獵人表情依舊如常。
……如果心狠一點,狄安娜應該可以在他的要求下再觀測一次,看到更多情況才對。
她失聲、目痛,七竅流血,但還沒死,那麼就還可以繼續發揮作用。
這樣的念頭僅僅在宿星原腦海中閃過了一瞬間,如同一縷難以捕捉的輕煙,又或者若隱若現的薄霧,卻讓他驟然警惕了起來,這種警惕甚至超越了他對即將到來的決鬥的看重。
宿星原自問雖然沒什麼良心,但對己方人物還是有那麼點友好在的,正常情況下,不是被逼到絕境,他不會有這種想法。跑圖路上遇見普通npc遇難,他能撈也順手撈了。
而現在這個情緒……比往常的他,要更極端那麼一點。
是之前使用那把猩紅劍帶來的影響嗎?
宿星原垂眸沉思,但暫時沒有找到問題的源頭。擁有力量後膨脹這個大部分人基本都會有的心態,他反而是第一個排除的,如果不
是事實上更理智、清醒,對自己有明確的定位和認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很難一步一步走到現在。而且現實中十幾年的人格積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這隻能是外力所致,而心態的變化最為悄無聲息,卻也最致命。
這對宿星原個人恐怕難有什麼影響,但這個世界和剩下的人類會怎麼樣,那可就不好說了。
遊戲主線是要拯救世界的,可彆真玩著玩著,他轉頭自己把世界給劈了。
宿星原其實已經有了隱約的猜測,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他眨了下眼睛,看著被自己嚇到的高感知力的全知者,露出了一個具有安撫性質的溫和笑容。
半點都沒被安撫到的狄安娜:“……”
好、好具有威脅性的笑容。
“你先躺回能量艙吧。維克多說那裡有助於你的恢複。”宿星原走到觀測台前,他的記憶力一向出色,隻是瞥見了基裡爾的幾個操作,就推測出了打開與關閉能量艙的方式。
現在其他的觀測台成員修養的修養,做事的做事,一時之間,這裡竟然隻剩下了他和狄安娜兩個人。
他願意給R國一個自行處理的時間,而不是直接犁過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風格看,已經是做出了退步;觀測台也明智地給出了相應的信任。
黑發少年操作完,抬起頭,看向狄安娜:“安心休息吧。”
狄安娜本人是沒有任何攻擊手段和能力的,她的身體素質和身體好點的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彆。而當她躺進能量艙陷入短暫休眠的時候,更是難以察覺到身邊的危險。
平日裡為了她的安全,觀測台都是有人留守的,比如能力特殊,雖然進攻性不強,但一個人就能控場,遇到危險也能足夠冷靜的基裡爾。這應該是她唯一一次,在觀測台裡隻有一個外人的時候,躺進能量艙。
可意外的是,剛剛還帶給她悚然感的黑發獵人,現在竟然又給了她無法替代的絕對安全感。仿佛隻要他站在那裡,就不會有任何敵人能越過他的防線。
她很快陷入休眠。
而宿星原也調出觀測台的觀測記錄,查看了起來。
為了不遺漏細節,也方便後續確認,每次觀測結束,觀測台都是有詳細的文字材料記載觀測結果的。哪怕狄安娜進行觀測的次數其實並不算多,這些紙質資料也是厚厚的一摞了。
有基裡爾在,觀測台不信任電子儲存,許多資料都是以紙質形式保存起來的。
從第一次觀測開始,宿星原飛快向後翻閱著。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卻在看到某一次記錄時,填下了翻閱的動作。
【編號05-7:海中巨影】
【一月十三日下午五時,有多名安全員上報稱在水下看到一條巨影,持續時間十一秒。巨影出現時,當事安全員因過度驚懼而喪失行動能力,未做出反應;下午六時,搜索未有結果,移交總局處理。因懷疑為特殊魔物藏於海底,一月十五日,最終由觀測台負責】
下麵是觀測記錄,字跡有些潦草,語言也變得隨意了起來。和那一摞摞遺書上的字跡對比一下,很容易就能猜到這是誰的作品。
【一月十五日,全知者對海中巨影的觀測開始。觀測持續時間總共為十五秒,前十二秒都一片漆黑,我們的觀測者似乎罕見地迷失了方向。隻有最後三秒是有效畫麵,儀器投影出了層疊的堅硬鱗片,未能看到巨物的全貌,但經過推測與計算,它的長度顯然已經超過三十米。隨後全知者與儀器斷開連接,說自己被一堵“牆”擋在了外麵】
【三小時後,第二次針對海中巨物的觀測開始,但全知者已經無法定位巨物的位置——這種情況一般是因為被觀測對象已經物理湮滅,或者所在的位置超過了觀測者的查看範圍。在將尋找範圍擴大到整個R國乃至全世界後,我們確認,此生物已經不存在於我們世界,至少是我們世界的表麵】
【隨後三次觀測都未尋找到目標的任何痕跡。海中巨影暫時封入檔案,不再進行觀測】
宿星原看著這段記錄,陷入沉思。
“海中巨物”、“身長超過三十米”、“身上有堅硬的鱗片”……怎麼給人的感覺就那麼熟悉呢?
正好資料中也放的有鱗片局部照片,宿星原直接把這份資料拍了下來,回到家園,把亞特蘭蒂斯女王喊了出來,真誠地問道:
“眼熟嗎?”